张幼双缓缓张大了嘴。
震撼无比地看着眼前的俞峻。
她她她听错吧?
俞峻沉声,嗓音柔和道:“某方所言皆出自真心。”
……
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再在,男人微微侧身,抿唇。
“照顾也是,徐徐图也是。”
“若先生欲要寻一良人托付终身,我虽非完人,但自觉亦肩负起这任。”
张幼双默默闭上了张大的嘴,迟钝的大脑半天新开始了运转。
“……不,这太仓促了。”她忍不住脱口而出,申辩道。
崇拜了十年的男神,冷不丁地说出这种虎狼词告白就算了,紧跟着告白而来的就是求婚,这也太刺激了!让她缓缓一先!
“……”
不知道俞峻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那原本柔和舒展的乌墨『色』的眉头,略微凝住,僵硬地:“先生不愿意吗?”
“也不是不愿意!”
废话,谁会不愿意!
张幼双苦恼:“就是、就是太仓促了。”
哪怕俞峻是她男神,这也不代表对方求婚她就一口答应下来。
某种意义上来说,在沈兰碧女士的教育下,她还算是个比较传统的乖乖女,对于婚姻秉承着更加谨慎的态度。
闪婚类的,在有点儿冒失了。
张幼双干巴巴地努力解释:“我只是觉得,就这样要成亲太仓促了……或许,我可以先接触一段时间,增进彼此的了解。”
那双一向冷冽,如秋霜玉刃般的眸子,注视着她的时候,不知不觉柔和了下来。一如碧海漾漾,柔和得不可思议。
……张幼双有点儿错愕和赧然。
原来这种稳冷峻的儒家士大夫,温柔起来竟然是这种模样吗?
这鲜明的反差,令张幼双不由愣住了。
俞峻的意思,他对她很早前就动心了,那前看到她还总是皱眉,弄得她还以为他对她有什么意见呢。
该不会是她当成了那种,心有所属,为了真爱离异带一娃三十岁坚强少『妇』了吧?囿于礼教这故意和她保持距离?而如今她主动承认了根本有什么心上人,也有什么隐,对方也就不再克制了。
在这种认真的注视下,张幼双脸上温度一路攀升,讪讪地闭上了嘴。
俞峻却微微颔首,眉头再度舒展,只是嗓音略微绷紧了点儿,不仔细听听不出来,“……,我已明白先生的意思。”
他微微低眸去看比他矮上许的张幼双,再度『露』出了个浅淡的笑容,“的确是我太过孟浪。”
张幼双:“那接下来……”
俞峻抿了抿唇,薄薄的唇瓣不经意间含入了被风吹动的乌发,接着道:“……某先送先生回去。”
张幼双挠了挠头,其她想的是,接下来要不要约个会什么的。不过对方竟然这么正派,她也就不意思开口了。
“那……麻烦先生了。”
并肩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张幼双还是有点儿恍恍惚惚的不真感。
身边的俞峻,比她高上不少,从她的角度看到了对方的侧肩。
硬朗宽阔,骨骼肌肉的线条走势包容在布料下,清瘦有力。
读书人爱穿青『色』。俞峻本来头发就黑,如今又穿青『色』,更显出这肌肤的白皙。
就这样?
就这样?她和俞峻在一起了吗?
脚下踩得像是棉花,走路的脚步都像虚浮了不少。
谈恋爱的亲亲抱抱举高高呢?
算了,毕竟是第一天,也不强求这么,张幼双努力克制住不胡思『乱』想。
那拉个小手总可以吧!
对方宽大袖口下垂落的双手,当真是修如梅骨,如玉一般,虽因常年握笔骨节唯有畸形,但更添了分难以言说的『性』感。
明明已经算确定了关系,俞峻这一路上便再也未曾开口说什么了。
似乎是觉得刚刚说的话做的事有点儿太过唐突,又迅速退回了原来的边界线。两个人的关系又像回到了原点。
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在是错。明明刚确定关系还10分钟,她竟然看俞峻哪儿哪儿都看了,各种忍不住胡思『乱』想。
她竟然和前国|务院副总|理在一起了!牛『逼』啊张幼双,出息了!
竟然拿下前副总|理,所以说这么一朵高岭花,大梁长公主、京城贵女都摘下来的,竟然被她这么个普普通通的小市民给拿下了?
真的属于她了?
或许是想得太入神了,上回脚崴的地方还全。被人群一撞,张幼双一个趔趄险些扑倒在地上。
在,一道强劲的力道,直接抓住了她的手,她拽住了,扶正。
俞峻目不斜视,容『色』俊美的侧脸对着她:“当心。”
张幼双:“……”他反应怎么会这么快的?
与对方交握的双手,此时此刻烫得就像一块烙铁。
张幼双茫然间,清楚地感受到,握着她的指尖,似乎轻轻地痉挛了一下。
俞峻视若寻常般地松开了她。
……他肌肤烫。
张幼双出神地想。
感觉肌肉也绷得紧,是因为太紧张了吗?
虽然一直看着前方,但际上一直在留意她这边儿的动静。
张幼双心跳加快了,看着俞峻的冷若白玉般的指节,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是的,两人岁数加起来都70了,谈个恋爱竟然比高中生还青涩。
鼓起勇气,张幼双主动去追逐,握住了他指尖。
肌肤相触的刹那间,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身姿微不可察地一僵。又像在确认什么一般,定定地反手握住了她,藏在宽大的袖口。
张幼双正打算开口说写什么,俞峻拉着她走了步,望向前方的双眼忽然低垂了下来:“……这种事,还是让男子来做。”
虽然这话说得有点儿大男子主义,但出乎意料地不让人讨厌。
古人讲求的是发乎,止乎礼。哪怕大梁民风尚算开放,街上也绝难遇到公然牵手的侣。
素白『色』的袖口很大,俞峻的手也很大,将她紧紧抱握住,藏在袖口,便也不容易令人发觉了。
这一路上,就像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干什么坏事一样,张幼双脸上的温度和心跳速率就下来过。
一直到了家门口,张幼双还有点儿恋恋不舍,俞峻倒是率先松开了她,对她微微颔首,骤然抽离的温度令张幼双有一瞬间的失落。
俞峻道:“到了。”
张幼双眨眨眼,“那我走啦。”
“。”毫无出言挽留的意思。
这个时候,张幼双乎都要疑心自的魅力了。
明明告白的时候很是温柔的模样,但转瞬间又这么一副疏淡守礼的模样。
他站得很远,似乎怕带给她流言蜚语,
张幼双定了定心神,迈开步子,往家门口走去。
一步,一步。
走到一半,忽然特别想回头看看。
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男人静静地守候在一条街外,身姿凛凛敛敛,若遗世独立般的冷寂。
两个人中间隔着一条熙熙攘攘的长街,往来的车马人群。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个冲动再度压倒了理智,张幼双想抱抱他。
她飞快地转过身,乎像是一颗小炮弹一样,冲进了俞峻怀里,带出的力道,『逼』得俞峻都往后倒退了一步。
衣衫飞扬间,稳稳地托住了她。一股风雪般凛冽的,油墨般微苦的气息瞬间浸润了鼻腔。
在她冲上前,抱住他的那一瞬间,张幼双清楚地感受到俞峻的身躯再一次鲜明地坚硬了。
他有动。
张幼双将脸贴在了对方的胸口。
……心跳得快。
非止她,俞峻也是,那疏淡有礼的姿态下,一颗滚烫的心脏在跳动着。
“……先生?”俞峻迟疑着开口,嗓音微有滞涩紧张感。
张幼双心满意足地拉开了距离,仰头笑道:“我是真的目无礼教。后悔了吗?”
对上那双黑到靛蓝的眸子。俞峻静静地与她目相对,忽然间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他垂下眼,反抱住了她,力道大得让张幼双都懵了一瞬。
他抱得紧紧的。
一如他想象中般的柔软、温暖。
其大数时候,他所做的与张幼双有关的梦,梦境都是个拥抱。紧紧的,粗糙的,却足够温暖人心的拥抱。
张幼双也察觉出来了点儿不对劲。这个拥抱的力度……联想到俞峻的童年经历。她恍然大悟。
……是童年缺乏家庭关爱的皮肤饥渴症吗?
不过俞峻很快就松开了她,他显然不是那种耽于“享受”、“温暖”的人,从小到大的人生经历乎塑造了他这种无时无处不在克制的『性』格。
刚刚的失控已经足够让俞峻不自在,心底微微自惭。
到底还是失态,未作得那端正君子。
他想说些什么,但斟酌思量再三,说出口,还是那句“抱歉。”
张幼双摇摇头,忽然道:“其,我本来是想和先生告白的,想到被先生快上一步。”
俞峻:“……”
“……虽然不知道先生是什么时候看上我的。”张幼双低头整理了一下思绪。
想要告白这句话当然也不是随口胡诌的。她是真的认真考虑过和俞峻告白的可『性』。
现在再讲出来也不要紧了吧。
抬起头,她深吸一口气,『露』出个灿烂的笑。
“我想说,真正的爱还有并肩作战的战友和志,先生,要不要考虑我?”
……
“……”她话音刚落,唯余一片沉默。
长街上那叫卖声像都化作了无意义的符号自耳畔掠过。
战友与志?
俞峻愣住了。
这话从她口中说出,他竟不觉得有任何意外,心中更是熨帖、滚烫。
人生何其有幸,得一相伴左右,思想共通,灵魂共鸣的知与爱人。
他幅度很轻的点头会意,鬓角的乌发微微一『荡』,眼神不知不觉间再度柔和了下来,眼中的碧波漾漾足以令人沉溺其中。
嘴角微弯,道,“……。”
“人相知,贵相知心,愿我日后心而共济,终始如一。”
……
告别了俞峻,张幼双蹬蹬蹬冲回了家里后,依然心跳不止。
想到沉着冷静的正统士大夫,谈起恋爱来,杀伤力竟然这么大。
不容易等脸上的温度稍微降下来,坐在桌前,张幼双有点儿发愁。
她和俞峻在一起的事儿,该怎么告诉猫猫。
那个,我和老师在一起了?
感觉怪尴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