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笑道:“前面就,娘子稍等,我寻个下车的地方。”
马车缓缓在巷口停住,张幼双跳下车,四下环顾一眼。
京城的风吹动发丝胡『乱』在脸上拍。
伸手扶一下夜风吹左右欹斜的风灯,张幼双拢紧衣衫,昂首挺胸地步入巷口。
巷口,已经站着道人影在等她。
凛凛敛敛的身躯,清姿贞劲。
俞峻微微侧目,看到张幼双,眉不自觉微微蹙起。
张幼双往前走几步,试探着问:“呃……三妮儿?”
“嗯。”他眼帘儿低垂着,神情自然地伸手接过她手上的风灯,又将早已热好的暖手炉塞到她手里。
捧着小暖炉,张幼双心里很不争气地突突两下。
做完这一切,俞峻这才提步过去敲门。
张幼双望着俞峻的背影,愣愣,赶紧提步跟上去。
等开门的时候,张幼双从袖口翻出个小本子,忍不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只见这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一串名字,如果有人能认出来的,就会发现,这上面所记的都大梁些名动天下的大儒!!
在京城的这段时间里,张幼双认真思索一下单独兴办学的可行『性』,最终还决定先稳扎稳打地建设好九皋院,只不过会在院里另行开设专业,招收学生。
只有这样,她才能保证最雄厚的师资量。
想到这儿,张幼双就忍不住翘起唇角,于胸前握紧拳,斗志昂扬。
她打算以清初的漳南院为蓝本,改造九皋院!招收学生!
至于她今天要拜访的这位……
没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
门子一看到张幼双就忍不住无奈地笑起来。
“二位先生,你们又来。”
“请入内罢,我们先生已经等着。”
张幼双点点,道谢,神情自若地脱下鞋袜,踏入室内。
几乎一眼,她就看到室内临窗而坐的一位白胡子老儿。
老者身材十分高大,拥着鹤氅,样貌清矍,眼眸深邃温和,虽人的打扮,双细长的眼眸里却隐隐透出锐利肃杀的精光来。
看到张幼双,老者忍不住喟然微笑道:“老夫不说不去么?张先生你和危甫这一天天的……唉……”
面前这位白胡子老儿却不什么普普通通的白胡子老儿。
其人曾大梁名将,名唤马近奎,眼看着年事渐高,这位马将军便解甲归田,辞官回去。
张幼双也没多说什么,端端正正地一揖到底,笑道:“晚辈见过马将军。”
马近奎忍不住看向俞峻,却看到身后的男人,微微颔首,虽然神『色』沉静,却近乎一种纵容的姿态,不由哈哈大笑。
“说罢,你今又要说些什么?”
在来之前她就已经打好腹稿,闻言,张幼双倒也不虚,双目灼灼地盘腿坐下,拽一杯茶在面前,侃侃而谈起来。
“今,晚辈要说的还我大梁的军事制度!”
……
针对南北边防的御敌问题,张衍停笔思索半晌,再度提笔。
“不拘以骑『射』之习”、“不绳以法之细”、“不牵以制之命”……
制度不应该成为武将们的束缚。
……
张幼双口齿伶俐,不慌不忙道:“我大梁的军训军令缺少固定的准则……我大梁的军人也从未系统地学习过军事技术。”
……
所以,如果能够为将士们提供一个平台,一个能够让将士们学习系统化的,总结『性』的战斗经验的平台,一个施展自己抱负与能的平台。
则不愁良将矣!
写到这里,张衍眉目沉凝,开始誊写。
大梁的殿试只考一天,不给烛。
随着天『色』渐晚,已经有不少举子交卷出皇极殿。
大殿里渐渐空寂,斜阳残照。
张衍微不可察地轻轻吐出一口气,缓缓搁下笔,随后拿起试卷,走到东角门的受卷官面前,交卷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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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五殿试,阅卷三天,三月十八放榜。
殿试的阅卷也别有一番讲究。
考生向受卷官交卷之后,受卷官送弥封管,弥封官送掌卷官。掌卷官卷箱取来开封,按照各位读卷官的官职高低来进行分发,也就先从内阁首辅徐薇发起,依次分送,送到每人手上的大约三十卷。
拿到试卷后,读卷官要先看分发到自己手里的一份。
以“圈、尖、点、直、叉”这五等标识来评判试卷的优劣。
看完自己手上这一份,再轮阅其他读卷官手里的一份,谓之“转桌”。
最后由首席读卷官徐薇进行总核。
为防止考官徇私,读卷的时候还有个潜规则。
就读卷官对卷子评价的悬殊不能过大,即所谓的“圈不见点,尖不见直”。
华殿内。
兵部尚杨芹『揉』『揉』酸涩的额角,吐出一口浊息,望向手上这一份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