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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永不褪色的笑容”的作用下,朱利安身上的伤口不再流血,皮肉初步愈合,但更多的叶槭流也做不到了,这件遗物一天只能使用一次,还会让持有者随机获得一种疾病,并且无法自控地露出笑容。
将遗物变回卡牌放上桌面,叶槭流嘴角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他看着救护人员把朱利安抬走,终于支撑不住,身形一歪,险些倒在地上。
他的脸色苍白得像是鬼魂,额头迅速沁出冷汗,汗水打湿了他的额发,和血混在一起,沿着脸侧滑落。
叶槭流一只手按住痉挛抽动的胃部,在阵阵剧痛中攥紧了衬衣,一言不发地忍耐着痛苦。
力量透支之后,他几乎也没有行动的能力了,只是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依靠阵痛来维持意识清明,不让自己陷入昏迷。
叶槭流很清楚他不能陷入昏迷,毕竟以他的情况,如果进了医院,他身上的异常就会瞬间暴露。
这时去看朱利安的罗密欧去而复返,看到叶槭流冷汗淋漓地半跪在地上,急忙跑过来把叶槭流扶起来。
“队长,你也需要接受治疗……”
他话没说完,叶槭流虚弱地笑了下,轻轻把话题带了过去:
“没关系,只是遗物的负面特性,这很正常。”
遗物都有负面特性,负面特性越多,正面特性也会越多,所以虽然裁决局和三教会都拥有3级遗物,却鲜少动用,因为3级遗物通常都会拥有繁多的负面特性,如果使用者等阶不够高,可能仅仅是携带就会暴毙。
罗密欧也清楚,只要随身携带遗物,就肯定会受到负面影响,他只能担忧地把叶槭流扶起来,对他说道:
“马德兰局长刚刚下达了命令,我们应该要撤退了,幸好还有个好消息,这次行动似乎没有警探死亡……”
好消息吗?恐怕老爹不会这么觉得,加西亚显然一直在等他,直到他出现才动用了将军的力量,直面神灵的力量怎么可能毫发无损……叶槭流面无表情地想。
在下伦敦稀薄的阳光里,黑风衣的猎犬们沉默地离开了这座城市。
回到上伦敦,伤员迅速被送往了各个医院,接受裁决局提供的治疗。
确认伤员全部入院后,马德兰很快离开了医院,或许是去处理残局了。叶槭流则在目送朱利安被送进医院后,和罗密欧在医院里走了走,目睹在朱利安的家人赶来,便一起离开了这里。
医院不太可能允许他把枪带进去,而叶槭流清楚,像他现在这样身心都极度透支的情况,会很容易精神失控,这时候交出身上的枪,几乎是把自己推进疯狂的深渊。
因为叶槭流现在没办法开门,这次是罗密欧开车,载着叶槭流驶向欢腾剧院。
车窗的窗帘被拉了下来,窗外的景象只剩下模糊的色块,天空阴沉沉的,透着灰暗的冷色调,看起来不久就会下雨。
罗密欧没有开窗,一时间,隔音效果还算良好的车内只能听见他们的呼吸声和车外微弱的鸣笛声。
叶槭流坐在车后座上,阖上眼,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呼吸渐渐变得均匀。
现在我应该回剧院好好休息,换身衣服,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没有警探死亡应该也在怒银之刃的计划之内吧,留着伤员可以钳制老爹和裁决局,这次行动裁决局已经蒙受了巨大损失,无论伤亡如何,短时间内都会失去绝大部分力量,再加上之后还要救治所有的伤员,不太可能腾出手来教训怒银之刃,更别提阻止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就算怒银之刃杀死当时在场的警探,也很难带走所有的遗物,在承受负面特性的情况下,恐怕不能像现在这样轻易撤离,而从老爹赶来时暴怒的状态来看,要是等待他的是一地遗物,他绝对不可能像之后那么冷静,到时候怒银之刃会遭受更大的损失,而无法带走的遗物也可能会被裁决局加以利用……
叶槭流知道自己现在需要休息,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下去了,但他的精神却意外地清醒,始终无法让他完全不思考。
无数想法在脑中旋转,叶槭流依旧闭着眼睛,却在意识中打开了墨绿桌面。
这次行动的范围包括了两个城市,更是涉及到了神灵、半神以及众多天命之人,也给叶槭流带来了成堆的2级影响,除开必有的刃之外,因为马德兰最后燃起的大火,叶槭流也第一次接触到了铸之影响。
影响会在残留一段时间后消失,如果叶槭流不能尽快获得铸的密传和遗物,他就只能再次设法参与进地区性的大事件里,从而获取相应的影响了。
现在怒银之刃已经全部撤离了下伦敦,虽然不排除他们折返的可能,但短时间之内,去下伦敦会比之前更安全,当然,要算上公爵和苍白之火就不一定了……
不过老爹在行动开始前应该是去见公爵了,他能这么快而且毫发无伤地赶到,说明他和公爵没有交手,如果老爹是刃教的目标之一,是不是意味着他的行为模式也在计划之中?这样的话,公爵肯定也为怒银之刃的行动提供了帮助,问题在于,他们合作得多深……叶槭流缓缓吐出一口气,情绪却依旧沉浸在灰色之中。
思考到这一步,叶槭流心里的很多疑惑其实都得到了解答,只剩下一些他暂时缺少信息的疑问。
罗密欧把他送回了欢腾剧院,剧院里似乎没什么人,但叶槭流没有精力去关心,从口袋里掏了几次,才拿出钥匙,插进门锁里,打开了房间的门。
还没开门,就能听见布莱克在里面“呜呜”扒门的声音,等叶槭流打开门,大黑狗立刻着急地围着叶槭流转圈,发出心疼不已的可怜叫声,冲到叶槭流身后一爪子拍上门,一回头,就看到叶槭流支撑不住地倒在沙发上。
……这一觉叶槭流睡了很久,耳畔一直有铺天盖地的雨声。
当他清醒时,窗外已经下起了大雨,雨水敲打着玻璃,窗户上遍布着透明的水痕,不时有车灯一晃而过,将雨水映成银色,房间里弥漫着湿冷的气息,听不到雨声之外的声音。
他身上已经被清理包扎过了,血也不再流淌,只是绷带上还能看出点点沁出来的血迹。他的腰间盖着一张毛绒绒的毯子,旁边的桌上放着水,厨房里飘来食物的香气,隐约能从雨声中分辨出轻微的动静,大概是布莱克在里面煮汤。
胃痉挛带来的阵痛还在不时击穿神经,叶槭流慢慢坐起来,拿起水杯,喝了半杯下去,肆意流淌的雨水倒影在地板上,忽然映出了一点火光。
火焰叩了叩玻璃,在叶槭流的注视下穿过了玻璃,缓缓飘落在他的面前,叶槭流顺手喝光了水,把水杯放在桌面上,火苗便飘飘荡荡落进了玻璃杯里,火光闪动中,索尔·马德兰的身影浮现在火中。
“我不方便直接前来,用这样的方式更隐蔽。”他简单解释了一下,扫了眼叶槭流身上的绷带,“你需要休息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