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软软的『毛』团子歪了歪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傅灵均。
“噫呜呜。”原本欢快的小『奶』音有点失落,变成了委屈的哼唧声。
那只绒绒的小爪子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靴子,而后又碰了碰,碰一下大眼睛就看一下他,试探中带着一丝讨好。
它很急切。急切中带着忧郁和不解,好像是在问他为什么突然不喜欢它,正在表达自己委屈巴巴的情绪。可纵然如此,向来无忧无虑的小团子还是想要靠近他,带着纯白灵魂中那一丝浅浅的蓝『色』靠近他。
傅灵均此刻心绪难平。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在意一只小兽的情绪——它高兴或者不高兴其实同他都没有任何关系,反正小兽的智商不高,难过一会儿很快又开心了,终日不是吃就是睡,世界上所有的纷扰都与它无关。
可他会在意。他会在意『毛』团子失了命骨活不长久,会在意它只肯吃相行喂的鱼,在意它是不是也像其他生灵一般畏惧他,在意此刻被他拒之门外时它忧郁的灵魂。
这只『毛』团子鲁莽的闯入了他的世界生了根发了芽,融入了它本不该来的地方。
白绒绒的团子又在他脚边打了个滚,嘤嘤哼了几声。傅灵均的手指动了动,忍不住想抱它起来。
可是姜糖累了,也许是最近吃胖了的缘故,他变得越发懒。明明以前还可以做五十次翻滚和一百次亲亲蹭蹭,今天卖了一会儿萌就有点累。
算了算了,他要允许一个认真搞事的反派大佬有自己的大姨夫周期,反正傅灵均又不是不养他了,闲暇的时候撸一会儿没空就让他走远些,这不是挺正常的事儿。
十一世纪的咸鱼社畜没什么大本事,就是会看眼『色』、适应力强。姜糖提供完今日份的蹭蹭服务之后就哒哒哒一路小跑,跑回了相行的脚边。
“噫呜呜。”他吃饱了肉有点腻,想吃点酸的解解腻。
抱着一堆灵果糖人、蜜饯糕点还有一瓷碗豆花的相行从怀里掏出一颗绿『色』的灵果,递给了姜糖。
这种绿『色』的灵果叫青灵果,是难得在这个世界里酸甜口的灵果,味道类似山楂,咬一口觉得微酸,但是吃着贼上瘾,而且解腻的本事一流,吃完消食的速度可快了,没一会儿就还想再吃一顿。
说好了减肥,结果开始吃起了餐后水果的姜糖直接黑脸大佬晾在一边。
乾坤域不好找狗尾巴草。相行今天在逛街的时候就给姜糖买了好几个用青草编织的小蚂蚱逗他玩。姜糖也是越活越狗了,见到新奇的小玩意儿在他面前晃就忍不住手痒,想要伸爪子按住。
于是一人一狗坐在房间门前玩了很久,没人注意到大佬足足盯了他们一炷香的时间才回了房间,担起了认真走剧情的任务。
傅·男人就是要以事业为重·灵均,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内。水镜上的画面不断变幻着,他的视线却落在水镜旁的茶杯上。
那不过是客栈里随意摆放的白瓷茶杯,做工算不得多么精致,但傅灵均却盯着茶杯看了许久。
门外依稀能传来小白狗玩耍时哼哼唧唧的声音。
正是因为无知无觉,才能无忧无虑。
他看着那只白瓷杯许久,久到画面中的宋言已经离开了盛意雪,苍白的手指轻轻点了下水镜,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
等吃过了晚饭,吃饱了的姜糖费劲儿地迈着小短腿哼哧哼哧跑回了房间。
傅灵均不在。
房间的窗户大开着,初夏的晚风带着浅浅的湿热吹了进来,床幔轻动,勾起一阵睡意。
“噫呜呜。”大美人呢?
『毛』团子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自己吃得圆滚滚的肚子。
失算了,晚饭又吃了一大堆,现在还有点想打饱嗝儿。没有傅灵均帮他的,要爬到床上去睡觉很辛苦的。
爱干净的姜糖用床边的帕子擦干净了四只爪子,然后挣扎着想要爬上去睡觉。
因为不是猫科动物,姜糖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轻盈,整只坠得慌。他当然不承认是自己胖了太多,把锅都丢给了傅灵均。谁让大佬把他变成一条小白狗?狗爬不高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傅灵均回来时,见到的便是一只圆滚滚努力爬床的背影,短短的尾巴左右晃悠。小白狗的爪子颤颤巍巍撑起整个身体,两只爪子用力向上扒拉。
他沉着脸,三两步走过来将那只『毛』团子拎起来放在地上:“不许上去。”
“噫呜呜。”啥意思?是怕他把床单抓花了?那大美人抱他上去吧。
谁知道傅灵均竟十分认真的对他说:“今晚你就睡在这里。”
说着就指了指放在大床旁边的一个小……窝?
算是窝吧,反正就是用一条毯子随意铺了一下,看着一点也不舒服的样子。
“噫噫呜呜。”他不要睡地上!
小白团子在傅灵均的脚边使出了十八般卖萌技艺,却还是没有获得任何的优待。傅灵均像是听不见『毛』团子委屈的哼唧声,脱鞋上床而后转了个身,不去看姜糖渴望的小眼神。
姜糖:???
好家伙,这就是失宠了呗?昨天还睡同一张床呢,今天就被赶下来了。
自认为什么也没干,也的确什么都没干的姜糖无辜躺枪。他失去了傅大佬身侧的另一半床,获得了一个简易到不能再简易的狗窝。
“嘤。”还能反抗咋的,就睡吧。
委屈的『毛』团子自己蜷成了一团,没一会儿就没声音了。
没心没肺的狗勾入眠可快了。
月光从未关的窗户里流淌进来,床榻边的小白团子也镀上了一层温润的光泽。
熟睡的小兽发出了十分轻微的呼吸声,可那声音落在傅灵均耳中却那般的清晰。
它睡着了。
他却失眠了。
傅灵均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看着洁白的床幔,初夏的晚风很柔,到了深夜时却变得有些凉。他一动不动躺了大半宿,又默默坐起了身。
半晌,拉开床幔坐在床边,冷着脸低头看着那只睡得四仰八叉的小白狗。
它向来睡起来毫无形象可言,微张着嘴瘫成一张白白软软的饼,有时候睡醒了嘴边还粘着口水,不是往他的手上蹭就是往他的衣服上蹭。
就算变成了人,睡相也并不好。昨天他清醒的那一瞬间,那具柔软的身体还全数贴了上来,嘴巴也微微张着,和小白狗那截可爱的舌头不一样,变成人之后那张脸无论从哪个方面去看,都……都那么让人不自在。
傅灵均脸『色』更不好了。
他明明看着的是一只睡得毫无形象的小白狗,脑海里却忍不住想到了别的画面。那种诡异感让他从今早到现在都浑身紧绷。
于是他就在床边坐了一宿。
也许睡着睡着,小白狗又会变成人类的模样,又或者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傅灵均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可当月『色』慢慢消退,天际渐渐染上一层初晨的绯红,那只安睡了一夜的小白狗『迷』『迷』糊糊的醒来擦了擦嘴边的口水,用那双朦胧的双眼看向自己时,傅灵均心头快速划过了一丝心虚。
他冷着脸穿上靴子,大步朝屋外走去。
睡了一觉醒来就被冷暴力的姜糖:???
谁能告诉他大佬最近是不是内分泌失调,为啥天天甩脸子给他看?
再然后,姜糖失宠实锤就来了。
自从出了天悲谷,傅灵均向来走哪儿都把姜糖揣在怀里的。可是今天他出门却没准备带姜糖,还是相行跟着主人走了两步,回头看见孤零零一只小白狗太可怜了,违背了主人的命令把『毛』团子放在了肩膀上。
“主人,生。”相行很明确的感知到了傅灵均的情绪,但他却说不清为什么傅灵均会不开心。
姜糖就更不知道了。
“噫呜呜。”大猪蹄子就是这样的,不用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