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傅灵均身边,带着一身清淡的香甜味道。
傅灵均慢悠悠睁开了眼睛。
“你去了哪里?”他的声音和往常一样平静,但相行愣是从相处数千年的经验中感受出主人有些生气。
他小心翼翼看了傅灵均一眼,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只好一个劲儿绞着腰间的铁链,唯唯诺诺道:“主人,小白,好玩。”
“小白?”傅灵均脑海中浮现出那只死皮赖脸的白团子来,嘴角微微一扯,“那只傻狗,有什么好玩的?”
相行很想说小白不是狗,也不傻,但是他不敢,只好垂下头认错:“主人,相行,错了。”
傅灵均不自觉开始想起了那只胆大的小兽。
白白软软的,靠近时暖呼呼,一口『奶』牙估计连撕扯皮肉的力气也没有,倒是怪可爱的。
就是『毛』发有些脏,若是洗干净了,应当挺赏心悦目的。
他的唇角不自觉上扬,大概是想到了那白而蓬松的皮『毛』『摸』起来有多么的顺滑舒服。可想着想着,嘴角的弧度很快被他压了下来。
“不许再去。”他说。
闯入这片封禁之地的意外,谁知道藏着什么秘密。
相行委屈巴巴,但不敢反驳,将脑袋埋在了胸口。
·
泽阳府,天问海。
宋永峥今日正在接待贵客。
贵客正是天下第一『药』宗:浣云宗的林世杰,林『药』仙。他白衣白发,仙气飘飘,正坐在宋永峥的对面挂着冷淡而疏离的笑。
“宋家主之前传灵讯道,有世间无一的至宝留给我做处理,不知东西现在何处?”
他已经停滞在化羽境『药』仙数百年,一直无力突破。『药』修的修炼比道修艰难的多,毕竟世间至宝少有,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这次他之所以会答应来天问海,也正是宋永峥口中万中无一的至宝诱『惑』了他。
宋永峥面『色』一僵,讪讪道:“昨日天问海内出现异动,让那东西逃了……”
美人,一个大美人!
突然闯入眼前的男子让姜糖呼吸一滞,脑海里努力搜刮夸赞之词,最后只能化成文盲的四个字:真tm帅!
相比姜糖被美貌冲昏头脑的反应,泽阳府弟子个个停下了脚步。
“侍……侍佛剑……”追在最前方的弟子险些在惊惧之下跪倒,手中的灵剑哆哆嗦嗦,几乎握不住。
心有慈悲,方能侍佛左右。
世上曾有一柄斩妖除魔的玄铁重剑,让广陵府的傅灵均成为六合内最惊才绝艳少年天骄。可数千年后,这柄名为侍佛的重剑,随着主人一起堕入了尸山血海之中,成为六合内声名赫赫的杀器。
他们听从家主吩咐,一路追击心切,竟踏足了曾经的广陵仙府,现在的人间炼狱,还好巧不巧的,撞上了傅灵均这个大魔头。
侍佛剑的主人此刻正微微低头,俯视着那只仓皇撞上的狼狈小兽,见它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儿挣扎不起,又将视线挪开,移到这群站都站不住的蝼蚁身上。
“前……前……”泽阳府弟子见傅灵均的视线当即跪了下来,浑身抖得犹如风中树叶,简简单单一句前辈,都卡在喉头说不出来。
他从未听闻谁从这个大魔头的手下活着回去!
傅灵均的眉眼极其深邃,长眸微眯,面无表情地扫过那一张张惊惧的脸。那些脸上的表情都是差不多的,让人看一眼便觉得无趣。千人一面,每个见到他的人都生着同一张脸。
侍佛剑还未出,泽阳府弟子们眼中的傅灵均整个人却已如出鞘的利剑,散发着森然的冷意。
他们一时分不清到底是侍佛剑的寒光太凌冽,还是傅灵均的眸光太犀利,整个人不自觉弓下腰去,不敢直视眼前似神似魔的存在。
四下静的可怕。
直到有一位年长些的弟子鼓起勇气开口求饶:“予安君,我、我等只是……奉家主之命前来抓捕一只小兽——”
他的本意是提醒这位曾经号称‘予安’的尊者不要对不起当年名号,姑且放他们一条生路,可他的话还未说完,一道寒光带起了成串喷溅的『液』体,从他的脖颈处『射』出。
猩红而粘稠,肆意蔓延着。
“嗬……”那弟子双目圆睁,身体还带着些许抽搐,而后不受控制重重砸在了地面上。
姜糖:!!!
救命啊!杀人了!
虽然姜糖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法治社会,但见到人死还是头一回!
作为一个在二十一世纪受过良好教育,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直面血肉横飞的杀人现场简直是灵魂冲击!那些滚烫的血甚至还喷溅到了它的爪子上,热热的,粘稠的,带着人死之前最后的一丝温度。
姜糖死死瞪着爪子上那抹唐突的红『色』,下意识想吐,可是腹中空空吐不出来,唯有胃『液』的酸苦不断翻涌。而后是密密麻麻的恐惧恶心席卷了他,那种窒息感令整只兽当场宕机。
“聒噪。”傅灵均苍白的手指握着巨大的重剑,仿佛感受不到它的重量一般。鲜血滴滴答答顺着剑尖落下浸润在土里,就在离姜糖不到五厘米的地方。
“!!!”在奔逃了一日痛困交加之下,姜糖没骨气的吓晕了过去。
侍佛剑重重的落回了地面。
傅灵均手握侍佛剑往前走来,剑尖杵在地面上,拖动中擦出隐隐寒光,发出令人悚然的声响。
他扫了一眼跪得东倒西歪的一群泽阳府弟子,觉得没了兴致。
收回了剑,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沾染的血迹,等擦干净了,才向身后吩咐了一声,“相行,弄干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