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泽阳府弟子吓得往后倒,这是什么东西!
虽然体型巨大,但这东西分明是人类的模样。他面上戴着面具遮住了口鼻,只『露』出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
可是,与其说是人类,这更像是一头巨兽,他的躯体上密密麻麻的伤痕中还有几道深可见骨的,但这样的伤口连一丝血『液』都没有,他也似乎感受不到疼痛,步履沉重朝着泽阳府众弟子走来。
他的手中握着一条粗黑的铁链,一路走来铁链在地上摩擦。这声音渗人的很,有弟子再也跪不下去拔腿就要跑,刚跑了两步,那道铁链便抽了上来,将人拦腰卷住往后一掼,人便结结实实摔在了巨人脚边。
面对体魄庞大的巨人,脚边的弟子如同小鸡崽一般被逮了起来,接下去的画面甚是可怕,众弟子只见巨人拽住了同伴的胳膊和脚,下一刻同伴便四分五裂撕碎了掉在地上。
恐怖的场景吓得剩余弟子肝胆俱裂,想逃却又逃不掉,只能一个一个被抓到,而后以各种凄惨的模样死去。
做完这一切后,杀神一般的巨人忽然愣住了,视线从满地的尸体转到了傅灵均身上。明明没表情,却无端显出一种无助和为难来。
“主人……”他好像又把这里弄脏了。
傅灵均嫌恶地瞟了一眼满地毫无美感的狼藉,扭头就走。
他步子大,走的也快,险些就将昏厥在地上的巴掌大的姜糖踩死。
这抹纯白在这样的地方显得那般显眼,傅灵均抬脚的动作一顿,见小兽皮『毛』又白又软,沾了血的脚尖便在小兽『毛』上蹭了蹭。擦干净鞋面,顺势又用脚将躺在路当中的小兽推到了一旁的灌木里。
相行见傅灵均要走,方才孔武非常的躯体变得笨拙起来。他想要跟上傅灵均,但又记得主人要他弄干净。他不知道如何掩埋尸体,只好按照往常的习惯,将那些碎块收拾起来绑在锁链上,挂了一大串胡『乱』拖着跟上主人,再一起扔到天悲谷里。
路上恰好踏过姜糖原本躺着的地方。
被踹进灌木丛内的姜糖显然不知道自己再一次和死亡擦肩而过,甚至还要感谢一下自己昏厥过去了,不然眼睁睁看着相行虐杀泽阳府弟子的惨烈场面,估计要吓得直接魂归西天。
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快步朝着黑夜中走去。相行拖拽着残破的尸身,总担心半路会掉下一些,故而频频回头,没多久就落在傅灵均后头一大截。
二人穿过月『色』回到了永夜的封禁之地。
这里是天悲谷。踏过那片月『色』,便能进入这座活着的囚笼。
傅灵均走的很快,数千年来他无数次穿行在这永夜里,纵然没有一丝光亮,他也能瞧见远方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盘桓山间的朱门宫殿。
在他的印象中,最高处宫殿那重演歇山顶上铺着的是金『色』的琉璃瓦,飞檐上卧着两只欲飞的凤凰。华丽的宫殿被碧『色』的湖水环绕,湖里连绵着锦绣荷花。参天的古树撑起大片大片绿荫,衬着朱红的大门和金『色』的琉璃瓦更加夺目。他还记得落墨一般清雅的仙鹤成群在天幕上飞过,山川楼阁中满是鲜活和热闹。
只是此刻,天悲谷陷入永夜,一个活物也没有。
相行拽着那一大串的尸身停在了一片山谷前。山谷极深,其内草木衰败,死寂一片。森白的骨骸七零八落散开一片,或蜷在一起,交织着、压叠着,空洞的瞳孔里微微冒着幽绿的光。
他将破碎的尸身一个个从链条上解下来,又一个个扔到谷里。鲜活的肉身还包裹着未散的神魂,那些神魂原本十分安静,坠入天悲谷的一瞬间发了疯一般脱离了肉身飞冲而上。
灰白『色』的神魂聚在一起时气势滔天,在谷内掀起一层巨浪。
“主人。”相行虽不是头一回见这样的场面,可神魂缺失的他本能惧怕着这样的感受,隐隐有些不安。
傅灵均伸出手,一层缭绕的黑烟自他指尖溢出,很快便弥漫在了山谷上方。
那些张牙舞爪的神魂们冲撞着那层黑烟,每撞一次,灰白的巨浪便弱上半分,没过多时,乖戾暴躁的神魂们便开始瑟缩,开始胆怯,开始回忆起身前的死状来。
“真无趣。”他召来那些神魂放在手中把玩,下一刻,瑟瑟发抖的神魂们被撕成碎片,沉沉坠入这片阴冷幽暗的山谷。
·
待悠悠转醒,天已经亮了。
姜糖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甩了甩身上头上的树叶。
大脑有些迟钝的运转起来。
他第一时间想起了昏厥前瞧见的惨案,但事发地已经被处理干净了,唯有渗入地里的血『液』还提醒着他昨夜发生的一切。
脑海里一半是月光般皎洁的大美人,另一半就是大美人挥舞着重剑杀人的场面。血『液』的腥气还弥漫在周围,恶心的感觉再一次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