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唯司皱眉,还想说什么,覃樱打了个手势,抿唇道:“别过来,我回家了。”
她掉头离开,惴惴不安回到家里,那种如影随形被人恶意盯着的感觉并没有消散多少。她只能祈祷金在睿不把手伸到她身边的人身上。
可是没过两天,林唯司被无薪停职了,不仅是他,棠梨被医闹人员打破额头,无法去上班。
总有股阴冷的视线盯着覃樱,她现在一走出家门,总会发生些什么意外,并不致死,只是让她受伤活着恐惧。
覃樱意识到,金在睿压缩着她的生存空间,要她感受珍重的人被伤害的滋味。也因此,她几乎要被林唯司和棠梨的事急得不行,却不敢联系他们,只能冷漠以对。
金在睿就是个疯子,他知道怎样瓦解人心,怪不得关夜雪的父母那么疼爱关夜雪,最后也对她不闻不问。
覃樱选择了报警,警察调查说:“都是些无迹可寻的意外,我们也没办法。总之,覃女士,你自己注意些吧。”
覃樱的心无限下坠,在这样压抑的日子里,覃樱鲜少出门,她偶尔连连形体操,看看喜剧,维持心态。和一个疯子没法讲道理,找不到解决办法前,只能见招拆招。
午后她醒来,发现有两个陌生的未接电话,覃樱回拨过去,以为会听到恐吓内容,没想到那头传来周渡的声音:“覃樱,是我。”
覃樱怔了怔,打起精神:“周律师。”
周渡说:“蔚桃桃的案子结束了,之前我答应你,把你母亲……”
“周律师,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不合理,你能不能……暂时帮我照看几天我妈。”
周渡说:“可以。”
“谢谢你。”这次真心得不能再真心,覃樱清楚地知道,孙雅秀如果回来了,肯定会出事。
那头顿了顿,周渡问:“覃樱,你怎么了?”
覃樱苦笑一声,谁都猜不到金在睿能疯到这个地步。覃樱第一次盼着周律师千万别出事,于是她说:“我没事,周律师,这次是真的,等金萌萌的案子结束,我再也不怪你了。”
周渡能救她母亲。
他沉默了一瞬,低声道:“嗯。”
覃樱不等他多说,直接挂了电话,联系的人越少越好,周渡不被波及,孙雅秀才会安全。
第二天,林唯司开车回家,再次出了事,他的车被人动了手脚,险些出车祸。他不忘给覃樱打电话:“没事没事,都是意外,我明天来看你。”
还没等覃樱开口说话,那头传来林母断断续续的声音:“你还去,你要不要命了,她就是个扫把星,当初她家……你还犯浑……我就你这一个儿子……你是不是……”
林唯司吼道:“妈,你说什么呢!”
“我哪里说错了,金家的事她也敢管,老覃两口子就是把她宠得无法无天。”
林唯司生怕自己妈再说什么,赶紧道:“覃樱我挂了,下次我……”
“林唯司。”覃樱冷淡道,“绝交吧,永远别联系我了。”
挂完电话,覃樱轻轻叹了口气。她并不是恼怒宋医,可怜天下父母心,只有和林唯司毫无关系,才能保护好他们不受伤害。
棠梨那边如法炮制,覃樱也断绝了关系,任由棠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只能狠下心肠。
交好的同事、邻居,她全部删除了联系方式,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冷漠木然,听不得别人埋怨自己的人。她也想过离开避过这段时间,可买好机票,才要打车离开,接她的司机惶恐让她取消单子,求她别连累他。
在坞城这地盘,金在睿彻底困住了她。或许等到金萌萌的案子调查出来,有个结果,他会给她一个痛快。
覃樱只能待在家里,有一天晚上胃隐隐作痛,覃樱吃了药依旧没有好转。她咬牙出门打点滴,回家的时候好多了,天上下起雨,覃樱没有带伞。
她跑到公交站台下,看着城市万家灯火沐浴在雨中。或许这天气实在糟糕,时间也晚,她这次没出什么意外。
浅浅的光影拉长她的影子,她看见自己孤单的身影,垂落在雨幕中。雨水飘落打湿额发,覃樱蹲下,护住隐隐作痛的胃部。一种难言的孤独失落感侵袭了她。
长达八天,她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过一句话,生怕连累他们,买东西都是结了账就走。她的状态就像六年前一样糟糕,被迫和所有人划清界限,形单影只,踽踽独行。
她环住膝盖,泪水涌出眼眶,终于忍不住,把关夜雪死去后这段时间想流的泪,全部哭出来。
头顶一把黑伞撑开,遮住四散飘零的雨。
她泪眼朦胧抬起头,周渡正沉默地看着她。他撑着伞,无声站在她身侧。
覃樱擦掉眼泪,闷闷道:“周律师,你走吧,我会连累你的。”
他单膝曲起蹲下,抬手把她湿-漉-漉额发上的水珠抹去:“已经连累了。”
覃樱想到自己母亲的事,这时候拉他下水,有点羞愧难当。这是要命的关头,若不是因为最不在意他,一定不会让他承担这样的压力和风险。她注意到他额上的淤青,甚至不敢问他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也不敢让他把母亲送回来。
他黑瞳淡然,手指微凉,把她残留在下巴上的泪水擦干净:“那就连累一辈子吧,覃樱。你想不想看看,男人间的对抗?”
她惊愕地看着他,眼里还湿-漉-漉的。
他眸中带上浅浅的笑意:“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别怕,这次我在,也不会晚。我替你……”
他扯了扯唇,在她耳边低语:“送那个畜生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