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神国前往尔塔卡的这段路程上,宿主每天都会花费大量的时间与它讨论学术和发明,其中包括却不限于农业、工业、锻造还有医学。
系统在到达这个世界之前就曾经了解过这个世界的文明程度,它认为在这个充满神学痕迹的西幻背景世界里,自己这位宿主还能保持追求科学追求真理的一腔赤诚热血,实在是非常令人敬佩的。
于是系统也十分配合萨拉,问什么答什么,问了为什么,就仔仔细细地解释其中原理。那段时间,这一人一统之间充满了浓厚的教学氛围,相处得也无比融洽。
——直到,嗯,系统面无表情地想,直到宿主他来到了这个酒馆。
它轻飘飘瞥过去一眼,果然发现刚刚才空出来的酒杯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满上了。
“……”系统说,“宿主,喝酒对健康不好,请不要酗——”
没说完,萨拉放下酒杯,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它安静。
系统:“……”它想说,即使它出声,别人也听不见。
但很快,系统便知道了为什么要让它安静。
萨拉身后的那张桌子上来了一位真正的吟游诗人,他披着充满沧桑的破旧长袍,面容被风霜刻满皱纹,他眼睛很亮,开合地嘴里唱着最近新出的歌谣。
那是一种十分奇特的词和以及能够朗朗上口的曲,二者结合,构成吟游诗人独特的隐喻与嘲讽。
诗人的歌里充满音律的美感,而这则歌谣里的故事,是萨拉熟悉的,他回想着刚刚听完的歌,鼻间哼出相应地曲调。
系统也听见了这歌谣,它看着有些不放心:“宿主,神国的消息传过来了吗?”
布尔特与尔塔卡之间相隔得并不远,但由于互为死敌的缘故,这两个国家之间流通的消息反而会比起其他国家还要慢上一步。
萨拉对于这问题很确定地否认了。“不会,还需要一段时间。”
系统放心了,它转而又问:“宿主,这意思是,快要传过来了?”
萨拉嗯一声。
系统问:“我们接下来去哪?”
萨拉听了这问题没有立刻回答,面前,大麦酒的酒瓶里,有细微的气泡升腾而上,接着破开。
他想了想,说了句:“回尔塔卡。”
“任性地在外漂泊了那么久,也该回家看看。”
系统应声。
萨拉闻着鼻间浓重的酒味,他拿起杯子,准备喝一杯。
刚倒上,一道阴影忽然笼罩了下来,萨拉神色不变,连眼睛都不想抬一下,自顾自把酒塞塞进瓶子里。
仰头饮尽。
放下酒杯再开口时,不同于在光明神面前的纵容,也不同于在其他人面前伪装的温和,而是一种十分敷衍的冷漠。
“你现在就敢用分\身来找我,不怕他知道了以后把你撕了吗?”
那人嘴里发出一声笑。
“我怕他干什么?他现在不是因为你的缘故不能下来?”
直接坐在萨拉对面的位置上,他似乎饶有兴致地盯着面前的萨拉看了一会,才问:“我发现最近我都找你那么多次了,你好像没有一次正眼看过我,为什么?”
萨拉听着这话,总算懒懒抬眼,看完后他冷嗤:“你看看你弄出来的这几个分\身,脸不是脸、人不是人。我担心看了会吐。”
那人倒也不生气,低低的笑。
——仔细看看的话,这个“分\身”的形象确实是如拉萨嘴里说的一样,“人不是人、脸不是脸”,从正面看,它似乎只是一条扁平的影子,脸庞深深地隐藏在黑暗中,没有撑起面皮的骨骼和肌肉一样,削瘦得不像话。
他接着它的眼睛,欣赏着萨拉冷淡的脸,一直看。
忽然,萨拉身上骤然发出两道金色的光,向着它的眼睛十足迅速刷地直射过去,对面那东西发出噗地一声,接着像一颗球被戳破的球一样干瘪了下去。
有人无声的发出讥讽:“看得那么紧?”
“小心教皇冕下烦你。”
……
四周再次变得寂静。
萨拉对于刚才发生的事——包括那个影子人和那两道从他身上射出的光剑,他都一样地视若无睹。
忽然不想再坐下去了,萨拉将银币放在黝黑的桌面上,起身离开。
一句歌词悠悠从他嘴里轻轻唱出来:
“纯白神殿里的教皇啊,他是世上最狡诈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