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很反感。
他觉得五条老师根本不尊重樱姐姐,她是他的妻子,但同时也是一个独立的人。她应该拥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生活完全被他填满,似乎不依附着他就无法活下去。
直到他亲眼看见清水樱生病。
她是那么娴静温柔的女孩子,所以即使发病也不像其他病人一样歇斯底里,面目扭曲。
她既不尖叫也不哭闹,更不会伤害他,她只是会在突然之间完全不认识他,惊惧地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掉眼泪,不允许他的靠近。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清水樱,伏黑惠完全茫了,他无措地站在原地,既不敢靠近清水樱,又怕放任她这样下去会伤到她自己。
伏黑惠声音艰涩:“都怪我,我刚才问了樱姐姐‘杰’是谁,为什么要这样称呼五条老师……”
“不要自责,惠,这不是你的错。”
听到消息赶回来五条悟没有责怪年幼的惠,他只是熟练地拿出毛绒小羊和画册,轻轻塞进清水樱怀里。伏黑惠看到原本还不让任何人靠近的女孩抱着毛绒小羊,盯着五条悟看了一会儿,像是认出了他是谁,她依恋地抱住他,乖巧地对他说话,像喵喵叫的小奶猫一样,被他哄了没多久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清水樱就好了,她完全不记得昨晚的事了,仍然温柔地和伏黑惠说话温柔地对他笑,好像昨晚那个认不出他的清水樱只是他的幻觉。
“樱患有很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和解离症。”
五条悟说起这句话的语气既不轻浮也不严肃,就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般风轻云淡。
从他的三言两语中,伏黑惠拼凑起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青梅竹马的恋人,其中一方在婚礼婚礼当天叛逃,另一方被重伤,醒来后却患上了严重的精神创伤,再也无法使用咒术。
她的身体没有死在那个晚上,灵魂却不可逆转地向着深渊下滑。
最开始,五条悟只是想拉住她,挽救她还没彻底坠落的灵魂。
他没想到带回来的画册和毛绒小羊会让小奶猫在阴差阳错中把他误认成小狐狸。
在清水樱的认知里,夏油杰只是在婚礼现场迟到了一会儿,他们顺利地成为了夫妻,没有叛逃,没有弑亲,小狐狸一直陪在她身边,就像他曾经承诺过的一样。
更让五条悟料想不到的是,把他错认成夏油杰后,清水樱的状态反而慢慢变好了起来。
除了认不出他以外,平日里的她完全就是个正常人。
五条悟不是没有尝试过纠正她的认知,但清水樱的反应非常激烈,显然每一次纠正就是在向她强调这个残酷至极的现实,每一次纠正都是对她精神的重创。
他最终选择以夏油杰的身份陪在她身边。
整整十年。
显然,并不是五条悟以豢养金丝雀的方式禁锢了清水樱,而是她以脆弱到极点的姿态缠绕着他,让他无法抱着毁灭她的决心挣脱她的束缚。
可是,不知道该说清水樱是深情还是无情,她眼里的五条悟扮演着夏油杰的模样,可她既不记得真正的夏油杰,也遗忘了真正的五条悟。
是狗血低俗的三角恋?
还是一心一意的两情相悦?
或者是曲终人散的独角戏?
这场三个人的感情戏里,缺席的人到底是谁?被取代的人到底是谁?最残忍的人到底是谁?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十年,他在所爱之人的眼里扮演另一个人的影子,整整十年。
一个人的一辈子,到底能有多少个十年?
其实最开始是有抽身离开的机会的吧?
但他显然决绝,显然孤注一掷,显然非要和她纠缠到死不可。
柔弱易碎的樱花和真挚炽烈的情感,交织成这段扭曲疯狂的关系。
乙骨忧太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五条老师,疯的人不是清水樱……”他喃喃道,“真正疯得厉害的那个人——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