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跑遍了全城的福利院做义演，终于换到了心心念念的《记忆术》，又花了大量积分兑换虚拟场景，从百老汇到凯撒宫，从鸟巢到国家剧院，他为无数虚拟观众表演了魔术界的“哥德巴赫猜想”。

他成功过，也失败过。

童然不断地积累经验，完善台本、台词和道具，本该越来越游刃有余，哪知临近比赛，他居然莫名其妙的患得患失起来——就像个新手登山者，站在山脚仰望山顶，总觉得山只有那么高，可爬到半山腰时，却发现顶峰依然在那里，但山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他从来没有这样害怕失败。

但他不能失败，只有更严苛、更不要命地预演。

因此到了比赛前一天，辛雪来家里找他，一见了他的模样就炸了：“可可，你怎么瘦成这样？！”

眼前的少年双颊消瘦，面色透着一种病态的苍白，眼眶下乌青浓重，眼里布满血丝，就好似三天三夜没睡过觉一样。

童然迟钝地摸了摸脸，才感觉全身像挂了铁坨般疲惫，他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是太紧张了。”

“不就是个交流赛吗，你紧张什么呀？”辛雪着急得不行，“你不是最自信了吗？”

童然幽幽一叹，无知者无畏啊……

他错开身让辛雪进门，随口问：“姐来找我有事？”

“两天没联系上你，我不得来——童然！”

辛雪一进客厅，就见房间里到处都是散落的扑克和彩色的纸条，沙发上堆满了信封，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我才一周没来，你这里怎么跟猪窝似的了？”

童然强词夺理：“哪里像猪窝，厨余垃圾我都扔了，顶多算狗窝。”

“你还有脸说？”辛雪瞪了他一眼，拧眉道，“你明天就要比赛了，但你这状态……”

“没事，我会调整的。”童然推开沙发上的信封，坐下后揉了揉眉心，“就是感觉两辈子没这么累过。”

辛雪：“比拍戏还累？”

童然沉重地点头：“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那你……”辛雪本来想问要不要放弃，又觉得这么问不太好，便委婉地试探，“那你这样，觉得开心吗？”

“开心。”童然毫不犹豫地点头，眼里忽然有了磅礴生气，“姐，我发现魔术真的很有趣！”

听他罗里吧嗦说了半天，辛雪总算放心了，轻笑道：“既然你这么开心，那我就再跟你说个好消息，让你更开心。”

“什么好消息？”

“童亦辰真打算签你进公司，他最近正在筹集资金。”

“嗯？”

童然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辛雪说的是什么事。

也不知是他最近太过于投入在魔术中，还是因为那天和童亦辰见面后所产生的陌生和排斥感，对于换回身体这件事，他不再像最初那样时刻惦记了，最近甚至都没怎么想起过童亦辰……

“这算什么好消息？”童然迷惘。

童亦辰一直都没联系他，他还以为对方反应过来被耍了，没想到……

“他都不调查一下我的违约金吗？”

“要糊弄他还不容易，他这事儿干得偷偷摸摸，也没让邵家和那些股东知道，上周还找中介把房子挂上了，就你之前住的那套。”辛雪嗤笑了声，递出一串钥匙，“如果不是我一直盯着你那房子，也发现不了。”

童然的目光不自觉落在那串钥匙上，好一会儿才惊讶地抬头，“姐，你……”

“帮你买回来了，回头跟我去办理过户。”辛雪语气随意，好像说的并不是一套价值两三千万的房子，而是楼下便利店五毛一根的棒棒糖。

童然此时终于明白了好消息的含义，他喉结微动，慢吞吞接过了钥匙，涩声道：“谢谢。”

“谢什么谢？”辛雪挑眉看他，“你要还的，利息也得算上。”

童然垂下眼，藏住了眼底的波澜，却没能藏住唇边的笑意：“姐要多少利息？”

辛雪：“就你比赛的奖金吧，我记得有第一名12万呢。”

童然眨了眨眼，抬眸：“12万都给你。”

辛雪来时风风火火，走得也匆匆忙忙，临出门前还问：“明天真不用我陪你吗？”

童然：“不用，你那么忙，老请假不好。”

辛雪这段时间都跟在她那位转行魔术师经纪人的前辈身边学习，799是基操，童然不想总影响她。

“我就是想着，你的第一场魔术比赛，总得有人陪你见证。”辛雪轻叹道。

“颁奖那天再见证好了。”

“行，我等着。”

送走了辛雪，屋里又安静下来。

童然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思维难得有了片刻的松懈。

良久，他拿起手机，点开了通讯录。

通讯录里的联系人并不多，几乎都是论坛上认识的朋友，童然慢慢划过他们的名字，目光定在了康富有三个字上。

他正想点下去，忽然想起康富有上周回了老家办事，如今不在燕城。

童然无声一笑，扔开了手机。

呵，又不是小朋友，还追求什么仪式感？

幼稚。

然而一分钟后，远在a大图书馆自习的陆思闲收到了两条微信——

【不认识】明天我要去a大参加魔术比赛，是我第一次的比赛，你要来看看吗？

【不认识】喵喵祈祷.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