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分外宁静。
不跟在五条悟后面的话,我可能会迷路。
他走得不快,在我好奇的东张西望时,会停下来等我。
“你家真的好大。”我站在喷泉池边玩了会儿水,又rua了一只肥唧唧的家猫,才算尽兴,“五条君,我们现在去哪里?”
“空蝉那里。”
主宅被划分出了很多个院落,空蝉住的地方很偏,在最里面。
“到了。”
五条悟在一座小石桥前停下了脚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看到了桥碑上的名字。
【铃溪】
“这条小溪,和我的名字一样耶。”
溪水没有结冰,欢快地流淌着,叮叮咚咚,像是银铃摇晃时发出的声音。
不远处的一棵樱树下,穿着美丽和服的五条空蝉端正地坐着,面前放着一盘围棋。
她的唇角淡淡地翘着,目光专注地落在棋盘上。
“五条阿姨,打扰了。”
看见我和五条悟,五条空蝉收起了棋盘。
“铃溪溪,很高兴再见到你。”
她叫佣人拿来了许多点心,红红绿绿的,看上去让人很有食欲。
“我也很高兴见到五条阿姨,这是礼物。”我把事先准备好的一盒红茶醍醐酥交给了她。
说来惭愧,这份礼物实在是太寒酸了,而且还是用五条家给的生活费买的。
等于羊毛出在羊身上。
五条空蝉却很开心,亲自起身将它收了起来。
“这是给铃溪溪的年玉。”
她给了我一个很厚的信封,也给了五条悟一个,“顺便还有悟的。”
“谢谢五条阿姨。”给的太多了吧。
五条悟弹了弹信封:“什么叫顺便?”
点心好吃,香茶也很好喝,年玉更是拿了十几年来最多的一次,但我还没有乐到忘记我来这里的目的——
“我想知道关于我父亲的事。”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五条空蝉单手托腮,静静地看着我。
“光溪的事,可能不算个童话故事。”
光溪是我父亲的名字,全名叫源光溪。
我无所谓的笑笑:“我从小就没听过童话故事,因为没耐心听完。”顿了顿,我又认真地补充道,“而且,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是英语考了85分的大人。”
她还是没有立刻回答我,目光专注又迷离,像是在透过我,看着另外一个人。
她在看着谁呢?
“你和你的家长,长得真像。”她感慨。
——家长?
我长得的确很像我妈,连柳莲二都说我们像是复制粘贴的。
但为什么要称我妈妈为家长?
直接说我和我妈妈长得真像不是更顺口吗?
“我觉得铃溪溪没有变哦。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从刚才起就埋头苦吃的五条悟,突然插话道,“应该尊重她的意思,空蝉阿姨。”
他一直称呼五条空蝉为“空蝉”,这里加上了敬语。
“他不是英雄也能接受吗?”她问我。
我点了点头:“没关系,我已经有自己的英雄杰鸭鸭了。”
“好,我明白了。”
……
五条空蝉是个很适合讲纪录片的人。
父亲的一生,都被陈述句勾述,没有任何她个人的感彩。
源光溪,我的父亲,曾经是很有天赋的术师,被人丁单薄的五条家族收为养子,悉心培养。
他性格活泼又无比自恋,经常在溪边欣赏自己在水中的倒影,铃溪的名字就是他为这条小溪取的。
他和五条空蝉是青梅竹马,与我和夏油杰不同,他们没有产生友情以上的感情。
光溪在高一祓除咒灵的一次实战中,遇到了计划之外的强大咒灵,且没等到支援,失去了老师和所有同学,他自己却活了下来。
他抱着同伴们的尸体,不吃不喝,三天都不肯放手,最后是被空蝉打晕分开的。
醒来后的光溪心灰意冷,从咒术高专退了学,也离开了五条家族,对空蝉解释自己想去过普通人那样的生活,不想再当咒术师了。
五条家族的家主极力阻止,他还是连夜逃跑了。
听起来像是个脆弱的懦夫白眼狼的故事,但是我却能理解他内心的崩溃。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被保护的很好,满怀热情,却在一天之间失去了老师和同伴,这个打击未免太过沉重。
没有人敢安慰他情况会变好,咒术师的人生可长可短,但概括而言,就是不断替非正常死亡的同伴收尸,带着他们的信念继续战斗——直到自己生命终结之时。
如果故事到这里就收场,那倒勉强算是一个he了。
可是事实上,光溪并没有如他所说的那样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他撒了一个谎,欺骗了所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