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咲啧啧称奇:“你就吃了两口,叫吃得很饱?”
“咳咳,我胃不太好,吃多了会吐。”
实际上刚才和菜菜子靠得很近时,她身上的气息也令我非常不舒服。
我没有直接触碰到她,但我基本可以判断她是一个术师。
……术师。
曾经他们是我十分仰慕的那类人,我没有那个天分,所以只能仰慕。
现在,除了贤治,我已经不能再靠近任何术师了。
希望碰到五条悟时不会再吐了。
我和云咲去了地下室,准备将从村子里带来的香料放进去。
“铃,麻烦你开个门,我手里拿不下了。”
云咲抱了很多香料,朝我努了努嘴。
前面是门。
一扇紧闭的门。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可能不会有人相信,九年来,我没有自己从外面开过门。
任何一扇。
我试过了,但是在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我始终没有勇气推开。
脑海里总是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起,打开门的那一刻,目睹的人间惨剧。
在五条悟家生活时,我要么是从不关院门,要么是伏黑惠帮我开。
后来是奶奶和贤治。
我向奶奶诉说过,这样是不是很不好,显得我非常矫情?
奶奶说没关系,有人让你害怕开门,就有人帮你开门。只要能找到后者,就不用介意这样的行为是否矫情。
奶奶和空蝉不一样。
空蝉单身了一辈子,希望我找一个恋人,奶奶却不。
奶奶说,两个人在一起时的状态要比一个人时好,才可以相信对方,否则不如一个人。
只要过得开心,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都不重要。
她还说,也不用担心找不到帮我开门的人,因为贤治会一直承担这个责任,这是他们祖孙俩说好的,贤治甚至在她的病床前发过誓。
“铃!铃!回神了,我拿不下了!”
云咲陡然放大了音量,我这才回过神来。
“啊。”
“你在发什么呆啊?门没锁,直接推就行了。”
我又后退了两步。
“云咲,我来帮你拿,你自己推吧。”
“喂喂!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我执意抱过了云咲手里的香料,她挑了挑眉调侃道:“你这家伙,该不会是恐怖小说看多了,以为推开门会看到尸体啊?”
“……你别说了。”我的太阳穴开始作痛,“你开这种玩笑。”
“这可不是开玩笑!是真的!”她夸张地挤眉弄眼,“里面一堆被虐杀的尸体哦,血流满地,中间站着一个杀人魔——”
啪嗒。
我手里的香料袋掉在了地上。
“喂,铃,你把香料摔破了——”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这地方我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我必须得赶紧带贤治离开。
“贤治、贤治——”
我跑到食堂里,却没有看到刚才的座位上有人。
我那么大个贤治呢?
“阿姨,你有没有看到那个金发小男孩?”我问打饭的阿姨。
她不耐烦地说道:“不知道,你赶紧离开。”
“阿姨,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去告诉菜菜子大人。”
我这么狡猾的人,当然要狡猾的应对她,“你刚才没看到菜菜子大人和贤治是一个发色吗?你知道我和你们教主是什么关系吗?”
虽然不知道荼蘼教的教主是谁,但搬出来用一用总归是可以的。
打饭的阿姨果然变了脸色。
“你再敢对我这种态度,我就叫教主大人好好问候你了。”
“刚才的男孩,跑去二楼了,教主正在讲经,”顿了顿,她突然收起了所有的嫌弃,十分严肃地看着我,“找到你的儿子,马上带他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记住,不要回头看。”
我被她的气势震住了。
……突然之间,我觉得似乎只有她,是对的。
她是在向我传达什么。
我看到她的眼圈红了又红,嘴唇抿了抿,但很快就恢复了嫌弃。
“去去去,就知道来我们荼蘼教骗吃骗喝。”她挥了挥手,“赶都赶不走,乡下来的穷鬼。”
……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她就是怕我和贤治赖在这里吃白饭吧。
“贤治——”
我叫了一声,突然想到阿姨刚才提醒过我,荼蘼教的教主在讲经。
还是不能大声喧哗,防止影响到别人。
上了二楼之后,我并没有听到有人讲经,只听到类似于云水禅心的轻音乐。
空气中飘来淡淡的香料味。
贤治——
我朝窗户看了过去。
地上跪着一众善男信女,虔诚的几乎要把头贴在地面上,却又都在瑟瑟发抖。
而他们年轻的教主,正懒散地躺着,右手撑着脸。
一瞬间,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我的贤治就躺在他的腿边,蜷成一团,安稳的睡着。那位教主的左手还覆在他的头上,用手指轻轻梳理他凌乱的金色发丝。
表情惬意且慈爱。
……慈爱?
这一刻,我在思考。
这个孩子,究竟是要,还是不要了?
食堂的打饭阿姨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
因为她知道这里有什么。
像是感受到我的视线,对方轻抚贤治发丝的动作停下了,抬眸朝我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谁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