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智障。
贤治当然不肯承认自己是智障,急忙辩解道:“我会数数的,我会数数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贤治是八岁!”
“你记错了,是十岁!”我吼道,“我说你是十岁就是十岁!”
贤治被我吼得愣住了。
我们相伴三年,我一直对他轻声细语,从未吼过他。
他扁了扁嘴,有些委屈,但还是坚持说道:“贤治就是八岁!不是十岁,是铃记错了。”
抱歉,贤治,虽然利用了你,但只有这样,夏油杰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对我的狡猾深恶痛绝,我越是掩饰什么,他就越会往那方面对号入座。
“贤治你这个笨蛋!”
“够了,不要吵了。”夏油杰出声制止了我们,他显然相信贤治,因为小孩子说谎破绽会更多,他放低了声音,柔柔的问道,“贤治,你的爸爸呢?”
他把另外一根棒棒糖也给了贤治。
“他爸爸早就过世了。”这句是实话,连我都没有见过贤治的父亲。
他自小就和他的祖母相依为命,还好村子里没什么阶级权贵之分,村民们对他家都很关照。
夏油杰凉凉道:“我又没问你。”
“……”
“贤治,你爸爸呢?”
“我没见过我爸爸。”贤治想了想,说,“我只有铃一个家人。”
厉害了,他真是个天才。
三言两语,就勾勒出了一副凄惨的孤儿寡母形象。
但是贤治的眼睛很大,又是金发,和夏油杰的外表完全不像。
说他是我和五条悟生的,都比这个靠谱。
我看向低头沉思的夏油杰,忍不住问道:“你该不会以为这孩子是你的吧?”
夏油杰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难道不是吗?
我笑了。
是冷笑。
“我当年没有怀孕,我是骗你的。我只是想要活下去,所以才骗你的。”
“我看到了那张b超证明。”
“那不是b超证明!是我打印的,我被立海大学保送的通知书。那是我获得的荣誉!”
夏油杰“噫”了一声后说:“我从来没见过谁的录取通知书是打印纸材质的,虽然当年我没来及完全打开,但展露的一角,我看到了b超图才有的阴影。”
“那是学校的打印机墨盒漏油了。”我急道,“我当年真的没有怀孕,这件事真的没有骗你!”
“你骗我的事太多了,刚才还骗我贤治十岁。”夏油杰一副“你不要想再骗我”的表情,“我不相信你的话。”
意料之中。
一朝被猴坑,十年防猴话。
高傲如他,又怎么会猜到我说的,哪句是实话,哪句是假话?
“贤治的眼睛这么大,和你哪里像了?”
我从他的长相上做文章。
“遗传他的母亲也不行吗?”夏油杰反唇相讥。
正在这时,刚才听到的少女的声音传了过来。
“贤治弟弟!”
——是菜菜子。
我和夏油杰同时朝门外看了过去。
除了菜菜子,还有另外一位与她身形外貌都很相似的黑发少女。
“美美子,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贤治弟弟!夏油大人,他就是贤治!”
菜菜子,美美子,年纪大概在十五岁左右。
难道是夏油杰的……?
不,不会的,他就算变成了诅咒师,也不会变成禽兽。
这一点我还是信的。
这两名少女身上的气息同样令我很不舒服。
她们全都是术师。
“夏油大人,让贤治弟弟加入我们吧。”
菜菜子开始自说自话。
我委婉拒绝道:“贤治他已经决定加入五条教了。”
“我又没有问你!”
因为我是普通人,所以菜菜子不喜欢我——显然,和夏油杰一起的术师,三观也全部都是歪的。
“贤治是我的孩子,当然要加入我的教。”夏油杰说。
菜菜子大概是死忠夏油吹,立刻说道:“好耶!我刚才就觉得贤治弟弟很眼熟,原来是夏油大人的孩子,和夏油大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一个模子立刻出来的。
好吧,我分不出她到底是夏油吹,还是夏油黑了。
夏油杰的表情变得相当惬意。
他居然还惬意?
他,这些年大概从来不照镜子吧。
美美子的性格相较于菜菜子要腼腆一些,只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零食,递给了贤治:“给贤治弟弟。”
贤治在村子里生活了八年,除了我之前给他的糖球,没吃过别的零食,一下子看花了眼,恨不得长出八张嘴来吃,根本顾不上我们的对话了。
“那个,我说实话吧,”我无奈地说道,“贤治是我和五条悟生的孩子。”
夏油杰惬意的表情一僵,但随即十分肯定的摇了摇头。
“不,这不可能。”
“五条——哦不,是悟哥哥他的大眼睛太迷人了,又有同行衬托,我没把持住。”
抱歉了,知己,再次把你拖下水了,让你无中生孩了。
“你和悟都是银发,生不出金发的孩子。”
“那和你就能生出金发了吗?”我反问道。
夏油杰沉默了很久,才说道:“我母亲是金发。”
家人是他不想提到的话题。
我该庆幸他没有说“生我的那只猴子”是金发,否则不管能不能活着出去,我都会当场宰了他。
“好,既然外表不能说服你,那我们总要讲究科学吧。”我放开了贤治,凛然道,“这个孩子,你带去做亲子鉴定,是不是你的孩子,一做就知道了。”
已经彻底成了神棍的教主夏油杰,直接开口拒绝科学:“我有我的判断。”
说着他以一副沉浸在回忆中的口吻说道:“当年你逃走之后,我做了一个梦,我的孩子很平安健康。”
“……”
我惊了。
尽管我从刚才开始就不断的在引他入圈套,但我没有想到他会入戏这么深。
他居然还做胎梦。
“你不必试图欺骗我,我不会再次上当了。”
“你别过来,你会后悔的——”
“呵。”
夏油杰显然不会因为我的拒绝停下脚步,他朝我走了过来。
“你真的会后悔的!”
他在我的面前站定,手指挑起了我的下巴。
“是么?”
靠得太近了。
“呕——”
于是,我把下午在荼蘼教吃的东西,又全部都还给了他们的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