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谢九黎轻描淡写地安抚他,“因为你是唯一一个既知道贺孤舟、也了解你不可能成为贺孤舟的人。”
她顿了顿,对这句话稍微进行了一下言辞上的修饰。
“我是说,你和贺孤舟是两个不同的存在,你也……”
顾舟抢先半路接过话头,语气有点急:“我也不想变成他。”
谢九黎漫不经心地笑了下:“对,你也不想取代他。”
顾舟看了她几秒钟,笑了一下,摊摊手:“因为贺孤舟在你心里根本无法取代嘛,是不是?”
“他不仅仅是一个取走就可以消失的物件,而是落下就永远无法消除的烙印。”谢九黎慢慢地说道,“或许是我得到过的最好的东西。”
“但贺孤舟应该是个‘人’吧?”顾舟问。
“你是觉得你的性格已经脱离人类范畴了吗?”谢九黎反问。
“我的性格,沈雾沉的声音,时经寒的脸。”顾舟托着下巴思索,“那还要补全别的什么吗?或许你以后还会再碰到第四个人的。”
“碰到再说吧。”谢九黎无所谓地说。
她觉得在任务总进度已经推到过半的情况下,这个人数的数量似乎已经不是什么重点了。
因为即使之前有顾舟和沈雾沉的同时存在,进度百分比的增加也绝不是双倍。
至于论证,只要等到明天早上,系统的基础功能更新进度,谢九黎就能知道自己的推论是否准确。
如果是,那她应该只需要留下手中这三个人。
啊,毕竟,家里也就四个卧室,再多一个好像就得多整理一间房出来了。
再者,除去外貌、性格、声音,贺孤舟的特质还留下些什么呢?
……
时经寒回到家里时,时经意听见他开门的声音,推着轮椅飞快从卧室出来:“你见到她了?怎么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时经寒不假思索:“真的很年轻。”
时经意本来其实没有特别在意对方的长相,她更关注的是对方是不是真的会帮助自己。
但时经寒又接着说:“是昨天给你徽章的人。”
时经意愣了一下,很快又捧住自己的脸,有点害羞:“她真的好人美心善啊。”
“应该没问题,”时经寒为上午的谈话做了个总结,“我去和你的医生谈谈,处理得好,就可以申请spinraza了。”
spinraza正是那款天价治疗药物,光是第一年的注射费用就高达七十五万美元,是一个令普通家庭望而却步的数字。
但或许这对谢九黎来说实在不值一提。
时经意欢呼起来,她还特地推着轮椅在原地转了一个圈,才高高兴兴地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她呀?我也想当面谢谢她!”
“等和医院确认完手续和费用。”时经寒简练地说。
“好耶!”时经意哼了两句《我们是接班人》,突然发觉时经寒的心不在焉,推着轮椅凑上去坏心眼地问,“哥,你怎么魂不守舍的?是因为那个姐姐长得太好看了吗?”
时经寒没理会妹妹的调皮,他皱着眉在思考一路上都觉得有点怪异、又让他牙根有点发痒的一件事。
他觉得,谢九黎……好像喜欢他。
时经寒一开始也觉得是自己的错觉,甚至刻意在心里打压了一下这种自我意识过剩。
但谢九黎看他的那种眼神,就真的很难描述。
她什么都不说,但一双眼睛又好像把什么都说了。
时经寒没有感情经历,但他觉得那种眼神除了是在看爱人以外,他想不出第二种可能性。
所以当谢九黎提出“绘画模特”四个字的时候,时经寒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想错了方向。
“哥啊,”时经意在旁看着他做饭,冷不丁地道,“你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好像要出去打人。”
时经寒抽出锋利的菜刀,一刀切断早上开始解冻的排骨。
时经意:“……”
她往前凑了凑,小声喊:“哥,想啥呢?”
“谢九黎。”时经寒顿了顿,补充,“她的名字。”
时经意反复念了两遍,开开心心道:“真好听,人美心善,名字也霸气——在远古的时候,九黎部落的大酋长可是蚩尤哦。”
时经寒心想蚩尤后来不是被黄炎联手干掉了吗,这比喻太不吉利。
但他没说出来。
时经意又兴致勃勃地说:“那你想她啥呢?”
时经寒又不可能跟才十六岁的妹妹说他觉得谢九黎喜欢他。
他想了想,说:“和她住一起的不止一个人。”
“除了那个她说今天高考的人以外吗?”时经意当然记得关于这次见面和昨天电话的所有细节,“你也见到了啊?男的女的?”
“两个都是男的。”时经寒自己说完,动作也停了一下。
这么一说,怎么听起来就不太对劲。
时经意的雷达却很灵光:“哥,你的表情告诉我另一个男的有猫腻!”
时经寒边洗菜刀边回忆顾舟,对他的评价就只有四个字:“互相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