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第四次见面了，正巧啊，”杰森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充满戏谑地道,“怎么着,又迷路啦？”

士郎点点头：“是啊。”

杰森没想到对方脸上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竟然还大咧咧地承认了。

他几乎失笑：“……那么给你一个忠告，我建议你最好小心点，这里是蝙蝠侠的地盘。”

假如哥谭有一张地图,根据各个区域盘踞的势力给它染上色，那么gcpd和蝙蝠侠也都能有一席之地。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被哥谭人归入的类别确实也和黑帮同处一档,区别仅仅在于他们会因前者遭到的损失大小有所不同。无论对哪一方市民们心中都没有归属感，他们对警方、义警和罪犯的感情/色谱几乎全都一致——怀有的是相同的恐惧。

整个哥谭都可以被视为一副小型军阀割据的沙盘。

犯罪巷周边的区域统归蝙蝠侠管辖。这里可以是整座城市最混乱的地方，可以有小偷和贩，可以有私自接客的妓/女，但不能有超级罪犯或黑帮老大在这里画地称王。

红头罩或许是唯一的例外。杰森并不认为这是因为蝙蝠侠和红头罩千丝万缕的关系，仅仅是因为红头罩的面具之下，他就是土生土长的犯罪巷人。

闻言，白发金眼的青年缓缓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杰森甚至可以看到他风衣之下，腰间鼓起的地方暗藏的枪支。

“为什么？”士郎问道。

“因为蝙蝠侠诞生在这里。”

杰森说的这句回答有很多种含义可以解释，并没有透露任何东西。但只要有人来哥谭住上过一段时间，都会听闻过布鲁斯≈ap;8226韦恩的父母托马斯≈ap;8226韦恩和玛莎≈ap;8226韦恩在犯罪巷当着儿子的面被枪杀的故事。

就像拨开云雾的手，士郎忽然明白了蝙蝠侠的起源和构造。毕竟多多少少地,这听起来和他自己拿起剑的动机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不，你搞错了，我是在问你——既然蝙蝠侠不许任何人插手犯罪巷，那么他为什么会容忍红头罩的存在？”

杰森的眼神陡然变得锋利，但面具下的笑容没有一丝变化。

他倚在机车上，懒洋洋地抛着手中的沙鹰：“你说呢？”

“我听说红头罩过去是蝙蝠侠的罗宾，是他曾经的养子。”

士郎的本意是想旁敲侧击，缓和红头罩同蝙蝠侠的关系。这会冒着杰森和他开战的风险，他没有说得太过直白，因而很可惜，杰森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

“哦，你知道了啊？”

杰森把玩着手上的枪，士郎能清晰地听到“咔擦”一声他拉开保险栓的动静，但杰森也没有忽然拿着枪跳起来，用黑色的枪口指着他的脑门。

“从哪里听说的？……哼，雇佣兵没少和阿卡姆的家伙们打交道吧。”

知道二代罗宾死于小丑之手，又化为红头罩归来，和蝙蝠侠那一揽子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的人并不少。至少在阿卡姆的圈子里，除开疯帽匠、泥脸、扎斯先生之类的二流外围货色，小丑、小丑女、缄默、双面人、企鹅人都对此一清二楚，只是他们中不少对此毫无情绪罢了。除此以外，藤女有很大可能知道真相，现在黑面具说不定现在也被透露了内情。

杰森在心中挨个点名。这么看起来知道红头罩真身的人还真不少，完全超越了一个情报四处漏风的基础必要人数。

“如果有人雇佣我悬赏他们的头，我会接受的。”

杰森换了一条腿支撑。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为这句话干巴巴地鼓了几声掌，在士郎的表情渐渐变得无语后问道：

“那么就是刺客联盟？还是丧钟和他的小表弟？”

蝙蝠侠的前女友塔利娅≈ap;8226奥≈ap;8226古和岳父兼宿敌，“恶魔之首”拉斯≈ap;8226奥≈ap;8226古所在的刺客联盟，以及世界第一雇佣兵“丧钟”斯莱德≈ap;8226威尔逊都同样对蝙蝠侠家族的内情如数家珍，说不定比当事人们还看得清楚——那又是另一个圈子。

“……”

“怎么，是不方便说还是不想说？”

“…………”

杰森歪头耸了耸肩：“算了，随便吧。”

见对方这个样子，他也没有刨根究底的打算。诚如此前所说，蝙蝠侠的真正身份布鲁斯≈ap;8226韦恩虽然至今没有被扒出公开，但在某个层面上知道的人可真不少。

“你只要记得这里是红头罩和蝙蝠侠一起罩着的地盘就行了。如果做坏事的话会引来混合双打。”杰森瞥了士郎一眼：“向红头罩交保护费也救不了你。”

“噗。”白发金眼的青年没忍住笑了出来，像是乌云裂开缝隙，月光由此倾泻而下。“难道是因为犯罪巷也是红头罩诞生的地方吗？”

“……是啊，恭喜你猜中了。”杰森顿了顿，回答道。

说实话，对方这一次的态度比最开始的两次见面好得多了，这让他心里也有些困惑，难道上一次的热狗真的有这么大的效力吗？

这下倒换作他的话令士郎一愣。

他原本以为杰森出生的地方是普通的哥谭街头，没想到却是最臭名昭著的犯罪巷。哥谭虽然位列美利坚发达城市的前列，但贫民窟的片区可没跟上富人区建设的脚步。美国的富裕是以数量庞大的底层人口为代价的，一旦贫穷和枪支和人性的恶联系在一起，堕落的最终结局总是相似的。

士郎去过很多国家的混乱街区，在那些地方，年纪小的人能生存下来已属不易，更不要说维持远大的理想和正直的人格。事实上那些地方大多数能够生存下来的小孩都出卖过肉/体、参与过藏和黑帮杀戮，许多年纪轻轻甚至已经染上了性病和瘾。如果没有蝙蝠侠和韦恩企业，哥谭的犯罪巷也会沦落为那个样子。

“五年前，这里曾经停了一辆蝙蝠车……喏，就是我的车现在停放的地方。”

杰森说。出人意料，他形容的光景近乎是温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