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同样只是提出了一个假设,也许杰森有什么万不得已的苦衷……尽管我认为它的可能性很小,我们不应该把杰森想得这么简单。”
正是因为我没有把他看得那么简单,才……!
提姆甩甩头,挣开迪克的手,大步走到正在自顾自调取街面上监控的蝙蝠侠面前,一把按上操作台上的开关,强迫自己的导师朝这边分散过来一点注意力。
“到目前为止,我的猜测和圣杯战争一样都只是假设!布鲁斯,你肯定知道些什么,说出来、证明我的猜测!”
“你没有找到所谓的大圣杯魔法阵,这个证据还不够吗。”
蝙蝠侠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你果然知道些什么,b——”
和叫做梅涟·所罗门的少年外表的死徒的对话短暂浮现在蝙蝠侠的心中。
“诶——?你确定要自己解决吗?好心告诉你哦,上次的瓦拉齐亚之夜,教会在那里交待了一整支骑士团,连盾之圣女和下一任阿特拉斯院院长的候补人选都赔了进去。整座染红的山溪里漂浮的都是空荡荡的人皮……”
“既然一整支教会骑士团都没用,现在向你求救难道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不能呢——”少年的脸上露出由衷的“你真聪明”的赞叹表情,随即只剩下幸灾乐祸:“摊上瓦拉齐亚之夜只能自认倒霉,还是乖乖等死比较轻松——不过如果上次那位杀死尼禄的魔术师还在,说不定你们能活下来呢?”
尼禄被杀的真相希耶尔如果按照约定只向教会报告了当地义警的协助,梅涟的情报来源就很可疑了。
他打探情报的目的性过于明显,蝙蝠侠一个字都没回答他。
“告诉我们吧,布鲁斯,无论杰森因为什么才骗了我们,我们都不能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芭芭拉也说。
“……‘瓦拉齐亚之夜’是一种现象,东方的语言中有一个词可以概括它的本质和规则,所以它也被叫做‘祟’。通过在小范围内传播无从调查的流言来操纵人们的不安,然后将谣言放大、收敛,直到浮现出一个鲜明的形象,最终将这种恶性情报化作所有人的固有常识。到了所有人都对流言深信不疑的地步,这种名为‘祟’的固有结界就会赋予流言中的形象实体,使其具现化。”
“发生瓦拉齐亚之夜的条件之一,”蝙蝠侠抬头望着他们,声音毫无起伏,“是满月的夜晚。”
……
伊丽莎白·阿卡姆精神病院。
破裂的照明设备碎了一地,昏暗的走廊中铺满了金属和玻璃废弃物,在一小时前的狂欢中它被破坏得彻彻底底。
弃它而去的人认为自己永远不必回来,建造它的人也曾如此希望。如若就此空置,假以时日,苔藓和霉菌就会慢慢在此生长,铺满洗手池和床脚的每一个阴影,令这些空荡荡的废弃牢房,与其中的电击器和束具共同成为流传于上空的都市恐怖传说。
然而在满地横流的污水中,仍然有两处灯光有违常理地亮着。
囚服上画着大大绿色问号的男人岣嵝地缩在墙边,身体蜷曲如竹节虫形成一个巨大的感叹号。他正如抚摸情人的肌肤般摩挲着已经断裂的栏杆:
“第一个问题——何时太阳、地球与月亮成一直线,潮汐的波涌落差最大?”
“是满月。”
回答他的是他斜对面的房间里一个额头纹满了罗马数字i到xii的光头,他白胖的脸颊和瓷器般光洁无暇,狭长的双眼眯成一条缝,从其中里射出阴鸷的视线。
“今天是5月17日,一个满月……以三十天为周期,月亮由缺至满,由满到缺,各类神秘学符咒以它的形状变化为原型……塞勒涅喜怒无常,阿尔忒弥斯冷酷暴虐,而月亮(luna)即等于疯狂(lunaticus)……所以女巫会在满月下舞蹈,祭祀要在满月下进行,而狼人与吸血鬼将从满月下获得力量。”
“回答正确,格里高利。”
谜语人换了一个姿势,现在的他看起来如同一个问号。
“第二个问题——这样一个完美的时机,为什么你和我都没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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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十点的深夜,还在城市街头游荡的善良市民寥寥无几。
谣言的余波还未过去,前一日的非法□□历历在目,在gcpd的通报下,大多数人都乖巧地待在家中,用木板和铁钉加固门窗,将手/枪或突击步/枪压在枕头下边才保持着警醒落入睡眠。
但总有人能找到自己的新猎物。
一个落单的小女孩正沮丧地在清冷的街道上行走。由于一些很简单的原因,例如和父亲母亲闹了别扭,今天回家时没有给她带来最爱的糖果,小姑娘就决定一个人偷偷跑出去到常去的那家店自己购买。
她很熟悉那家店,也有自信不会迷路,只是孩子们总会在成长中意识到世界并不总是围绕自己旋转——她没有料到那家杂货店已经早早地关门了。
“哼哼,纤纤玉手织成荨麻衣,如火灼烧,浸渗酸液,于是天鹅变成人类……”
一双带着浓烈福尔马林气味的手捂住了女孩的嘴唇,将她剩下的惊呼遏止在半途中。
“把钱交出来!”
一道极寒射线射中了防弹玻璃制成的外墙和门面,霎时间,接近绝对零度的超低温以冲击点为中心向四周围不断蔓延,物质的内部结构因分子原子的振动停止而无法挽回地走向崩毁。
下一记击在墙面的拳头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坚实的防弹玻璃应声而碎,玻璃片雪花般簌簌落下,碎成比指甲盖还小的残片,落在地上如同小孩爱吃的饼干上的糖霜。
两名不速之客于深夜轻而易举闯入一家已经关门打烊的银行,威胁值班的经理打开保险库交出现金。
经理哆嗦着举起双手,藏在柜台下的脚尖却以极缓慢的速度去碰报警按钮,大厅内大理石柱的阴影中,一名安保正悄悄地打开手/枪的保险栓。
然而他们的动作全都逃不过两名不速之客的眼睛。其中一人的嘴角只是闪过冷笑,无所谓地将枪口下抬高了一寸,他在对方惊恐的神色中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
——砰!
……
“第二个问题——这样一个完美的时机,为什么你和我都没有离开?”
听到这个问题,日历人只是朝着谜语人的方向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
“——因为我们都不想死,尼格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