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一个不注意又被士郎拽了回来,额头被额头抵着:“虽然你说没事了,但我还是必须确认一下。”
尽管刚刚经过灯戒悄悄的测量,血压也正常了。
感受到对方濡湿的额发,被那双神色不明的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瞪着,杰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曾经的回忆,脸色突然变得通红。
为了掩饰这一点,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颜料笔直接就往士郎脸上一刷!
……好了,现在他们两个都是原住民的装扮了。
和本来就没穿衣服的杰森不同,士郎还记得在发疯之前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整整齐齐叠在一边。
他不知道这些印第安人为什么会允许他们一起参与活动,但他并不排斥这件事,决定认真地将它当做旅途中的一件事对待。即使是在过去的世界,士郎也没有遇到过这样贴近美洲原住民的机会。
根据杰森的讲述,这里的原住民都是勒纳佩人。在过去,他们的部落分别以狼、乌龟和火鸡命名,这里的一支就是狼部落。
围绕在篝火周围,富有穿透力的坚定的歌声响了起来。
印第安人敲着他们传统的乐器,用简陋的地鼓、排箫和鼻笛演奏出恢弘壮丽的音乐。
原住民中强壮的男性骑着马,牵着白狼,在原野上肆意地奔跑。
“——heyyolylylola”
“——heyyolylylo”
“——heyloyaloyaloya”
“——heyyolyolayaleloya”
伴随着音乐的节拍和原野的风,每个人的眼中都仿佛浮现出了曾经印第安的原住民,骑着他们心爱的马儿,用矫健的身姿在只属于他们的原野上自由奔驰狩猎的画面。
这音乐并不应该用“野性”来形容,反而充满了自然的静谧。
“嘿!”面对面跑来的杰森和士郎彼此击掌,然后驾着马擦身而过。
印第安人的曲调很简单,只要听过一次就能跟着唱。
打马跑了一圈后,连士郎也忍不住轻声跟着他们哼唱起来。
天空湛蓝,澄澈得没有一丝杂色,原野上刮着清新自然的风。
在他的一生之中,很少有事情称得上快乐和喜欢。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但印第安人穿透灵魂的音乐显然具有净化的魔力,因为上午的事而变得沉重的心也变得再次轻盈起来。
“——heyyolylylola”
“——heyyolylylo”
“——heyloyaloyaloya”
“——heyyolyolayaleloya”
同他错身而过的印第安人们纷纷露出微笑,用友善的目光投向他们。
其余的人们在篝火前围成一圈,穿戴沉重的装饰画着浓妆,绕着火堆跳舞。火光映在每个人郑重虔诚的脸上,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三百年前的时光。
“当你看到这些人,你永远会对人类充满希望。”杰森说。
这些美洲的印第安人为穿过海洋而来的欧洲殖民者治疗疾病,教他们狩猎和建筑,自身却被恩将仇报,几乎屠杀殆尽。
现在他们又被自诩文明的美国的主流人种当做奇珍异兽一般地看待、保护和“尊重”,却没有人真的在乎过他们是否能融入现代社会。
于是他们只能日复一日固守着自己的领地,依靠自己微妙地平衡着古老的传统与现代文明的渗透,但其中仍然有一部分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只能在夹缝中流浪。
士郎正研究着手中一张原住民使用的长弓,他乱七八糟的男朋友披着兽皮坐在他的身边,目光热烈而充满期待。
“你觉得开心吗?”
现在他们面前的原住民正在玩一种叫做“帕萨胡玛”的游戏,这种运动男女都可以参与,但只有女性能够传球、带球、踢球,男性只被允许踢球。
其中一名头戴羽毛饰品的原住民女性用甚至比男性更矫健有力的肢体将球踢得极高,激起了观众们的一阵欢呼,那名拿着照相机的摄影师更是快门声不断。
感受着周围人类的热情,士郎也十分认真地拍手。
“我……”他正思考着如何回答杰森的问题,一名原住民女性走了过来,示意他们酋长想要和他们说话。
这个狼部落的酋长正是那位给杰森草药的老人,杰森熟络地走过去向她打了几句招呼,用的竟然是当地人的语言,短短几个小时他似乎已经学会了一些基础的日常用语。
士郎将修好的弓递还给这位老人,老人笑了笑,将弓收起。
“很感激您今天允许我们参与祭典,它令我感到平静和自由。虽然我们只是闯入的旅行者,但一定会记得这段宝贵的经历。”
“你不用新奇和特别形容它?”老人微微一笑,她竟然也会说英语,虽然口音并不标准,吐字却十分清晰。
士郎摇头:“我认为那是更加肃穆和伟大的东西。”
老人点了点头,她的目光宽容而富有智慧,仿佛看穿了一切:“远来都是客。我多么希望我们曾经的客人都像你们一样善良。”
顿了顿,她又问道:“你们似乎是一对好朋友,或者是兄弟?”
杰森一愣,正在想用什么方式回答她,老人却继续说了下去,显然并不在意他的回答:
“我们将用感情为纽带的人称为家庭,你们是一个家庭,这很好。那我就勒纳佩人的方式祝福你们:这意味着你们接下来的生活都会被人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