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告诉任何人是我们帮你们造的堤坝。”
杰森“砰”地一声用力拍上车后盖。
他当然没打算带上在海风镇的废弃民居中找到的破烂,事实上他们只是在享受从垃圾堆中寻找宝藏并且修复的快乐罢了。
“就算他跟别人这么说,也没人会相信的。”士郎对此倒是无所谓的态度。
注意到杰森悄悄瞥过来的眼神,他不冷不热地发出一记哼声,故意侧过脸,假装对他视而不见。
肖恩深深叹了口气:“事实上,直到现在我也不能相信……”
他整个人就趴在大坝上,忘情地一遍又一遍抚摸它,无论如何都不敢撒手,仿佛一错身它就会变成一个巨大的幻觉湮灭。
“我应该付给你们什么报酬?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你们都可以提出……”
“你不是付过了吗?”杰森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袖子上的灰,“一只烤鸡,一盒牛奶,还有……二十八只喜瑞尔。”
虽然正常人都不会记得自己一顿饭里吃了多少只谷物圈,这个数字听起来就像信口胡诌的结果,但士郎毫不怀疑它的真实性,因为杰森就是有这么无聊。
不过这次他打定主意不接茬,绝对不给他捧哏。
果然,没人捧场的笑话就意味着没人get到笑点,杰森的话尾干巴巴地撂在半空,他自己没法接下去,只好先觉得没意思起来。
“啊噢……我只能说,任何‘谢谢’都不能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无论如何,我必须请你们为这道海堤命名——你们有资格这么做。”
肖恩是个标准的小镇出身的中年人,不能领会两个外乡年轻人之间莫名其妙的暗潮涌动……也或许他察觉到了,但知情识趣地当作没有看见。
“就叫海风堤不好吗?”士郎说。
“这个名字之前的海堤已经用过了——你们都知道结果,我认为它不太吉利,之后也许我们甚至会把海风镇的名字也换掉,重新开始。”
在某些人说出什么“海风堤二号”的名字之前,杰森大手一挥:“那就叫白堤好了,反正这儿的沙子都挺白的。”
士郎:“…………”
“这名字会不会有点太简单了?……我的意思是,当然可以。”
肖恩犹豫了一下,无可无不可地点头答应。
想用英语起一个既有典故又有诗意的名字实在有点为难它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普通美国人民,肖恩的血液里也没有这种追求。他更习惯于用人名直白地命名某样建筑,但这两位好心的异乡旅客似乎并没有理会他暗示的打算。
“…………我没有在为‘退休地’没了而生气。”
驶离了海风镇一段路程,杰森忽然把手按在方向盘上,示意士郎停车。
后者一脚踩下踏板,把车打到路边,拉下手刹。虽然这里是荒郊野岭,也许一天过去都不会有一辆车经过,但还是要遵守交通规则。
“我知道。”
士郎握着方向盘面无表情地说。
“那你到底在生什么……”杰森感到非常纠结,平时的俏皮话这时到了嘴边,竟然一句也讲不出来。
道歉的话,好像太郑重其事、越描越黑;但是继续生气,又显得自己莫名其妙、无理取闹;想说两句好听的话,又实在难以启齿、蠢得要命。
“听着,我……”他卡了壳。
士郎:“……”
“你……”杰森又换了个开头,发现仍然说不下去。
士郎:“…………”
“算了当我没说!”
士郎:“………………”噗。
耳尖的杰森立马转过头来,盯着他眯起眼睛:“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在笑。”
“那你肯定听错了。”士郎拧过脸。
“好呀,”杰森甩了甩手,“既然有些人不生气,那就轮到我来生气了。”
“我直说了,我对现在的男朋友很满意,不想这么快再换一个。这年头找一个合拍的搭档不容易,如果他突然暴毙,我会很困扰的。”
士郎的视野中只有杰森突然放大的脸。
“真的?”他露出了一瞬间的疑惑表情,但随即便被不好意思的神情所取代:“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但我不能保证就不会有下次。”
杰森想说的当然不是这件事,义警们因为种种原因牺牲损耗那实在再正常不过了,如果他是那种哭着喊着抱着恋人的腿让他不要离开自己去拯救世界的类型,那他杰森·托德和大街上的其他俗人有什么分别?希洛·埃米亚还不如去找别人谈恋爱,至少“别人”不会像他杰森·托德一样也可能随时为了救一个无辜路人搭上自己的命。
“……你要把我惯坏了。”最终,他只能这样说,一口咬上男朋友的嘴唇:“但没关系,我允许你这么做。我允许你事事以我为优先,事事为我着想,我完全、从头到尾都不介意——但只许对着我一个人,如果你有一天从我眼前消失了……”
士郎目光闪了闪,将他咬出来的血全部咽了下去:“……就怎么样?”
“如果你死了,我会立刻把你的联系方式通通删除,把你的东西全部烧光,在你死了的第二天同时和三个不同的人约会,转头就把你抛在脑后。”
“……听起来够糟糕的。”
“是啊。”所以你最好别给我机会这么做。
杰森动了动身体,干脆整个人都坐到了士郎身上。
“你的魔术看起来消耗挺大的,”他眨了眨眼睛,充满暗示性地说,“刚刚的魔力怎样,还够吗?”
士郎捧着杰森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杯水车薪。”
他支起身体,将仍然潮湿的刘海一把捊到脑后,毫不犹豫地翻身把他压了下去。
※※※※
“我需要一个电脑!而这里什么都没有!把我的刀还给我!”
如同一只暴躁迷惘的小狗,达米安在自己的房间内咆哮徘徊,而后挥手打落了阿尔弗雷德端来的食物。
“这种东西也能叫吃的吗!”
看到蝙蝠侠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阿尔弗雷德如蒙大赦地把门留给他,掉头就走:“全都交给你了,老爷,我已经无法再继续忍受他对我的侮辱下去了。”
“…………”
披风垂在身后,蝙蝠侠沉默而无声地踏入阿尔弗雷德为达米安准备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