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敏锐地纠正他:“达米安,你也是人类。”
“我以为你们都把我当作怪物。”
“你知道吗?小d,真正的怪物不会像你一样试图靠近我们。你非自然的出生在义警中间并不特殊,相信我。”
“我当然知道在这方面我不是最特殊的,”达米安重新将视线转向窗外,“这就是你要说的全部?”
“那你还在为什么而烦恼着?”
夜翼对达米安正在思考的事有隐约的估计,但他不想表现得自己在向他灌输什么。他认为适当地装傻,让达米安自己把事情问出来才比较好。
“你见过我的母亲吗?”
但他猜错了,达米安想问的事情并不与红头罩和红头罩帮有关——至少在表面上看来没有关系。
迪克迷惑道:“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哦,没什么。”达米安说。
※※※※
“我的妈妈并不被她的家庭所喜爱……她离家出走,被哄骗着加入了一个教团,在那里,他们把她作为祭品献祭给了恶魔三宫……我就是他们结合的产物。”
渡鸦轻声诉说着自己众所周知的身世。
“当安吉拉终于意识到自己怀上的是恶魔的孩子,她企图自杀失败,被带到了阿查拉斯神殿隐藏,生下了我。我在阿查拉斯神殿长大,为了不让我被我的父亲三宫利用,我被教导永不皱眉、永不微笑、永不哭泣,因为愤怒、喜悦、恐惧和痛苦都将使我的魔力失控,让三宫察觉到我的存在。在我人生的第一个十七年里,我什么都不曾感受到过。”
这描述有一点熟悉,有点像魔术师的生存方式。
但士郎再一仔细回想,在他的记忆当中其实没有符合特定描述的对象。
“当阿查尔女神死去,神殿的力量减弱了,三宫首次找到了我,我尝试阻止他的降临,但正义联盟不相信我,只有泰坦……最好的时机逝去了,我只能选择让他们以我的生命为代价终结我的父亲。”
裹在斗篷里的少女轻言细语诉说着自己的过去。既没有顾影自怜,也没有倾泻对人类扭曲的爱或恨,只有理所当然的觉悟。
“然后兄弟血又复活了我……他们想要利用我复活三宫,泰坦将我又一次拯救出来,现在我与三宫已经毫无关系了,我不用再担心他的复活,我终于自由了。”渡鸦的声音轻快起来。
“但我遇到了一点小问题……因为过去的缘故,这第二次的人生我发现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它们就像冲垮堤坝的海浪一样泛滥,而我控制不住的魔力也很容易影响他人对我的情感。”
士郎点点头:“你想要学习控制感情的办法?”
“在你和加尔说话的时候,我悄悄地触摸了你的灵魂和情绪。”渡鸦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她知道这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但怀着一点好奇,一点不满,还有一点能力带来的任性,她用魔法探知了对方的感情。
“我感到了巨大的……”她说出了那个词:“痛苦。”
“……所以我说这是非常危险的事。”
没有正面回应渡鸦下面潜藏的疑问,士郎告诫她:“如果你这么做的对象是蝙蝠侠或者小丑那样的人,你未经训练的精神可能瞬间被压垮。”
渡鸦摇摇头:“我见过蝙蝠侠,也没有笨到去试探他。我确定这是不同的,那种感觉就像是……每分钟在挥刀割掉自己的头颅。”
士郎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她打住。
“那种方法我和蝙蝠侠可以用,但不适合你。为了前进,我们每一刻都必须否定上一刻的自己,切断多余的感情。但是你的话——我的建议是及时行乐。”
“……我不理解。”
士郎合上手中的笔记,转过视线正对着渡鸦。
“既然这里没有其他人,那我就直说了。你认为自己与你的父亲毫无联系得到了自由——那是你的错觉。”
尽管目光中有一丝怜悯,但他的语气毫不客气。
“你们的命运模式就像莫比乌斯圈,以你的力量,看透这些规律不是难事。幸运不会一直持续下去,好事的尽头就是坏事——除非你是从小就被幸运加持的那种人。你觉得你是吗?”
渡鸦摇摇头,像是一只被戳破了幻想的气球小鸟呆呆地望着他。
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很难不让人心软,士郎放缓了语气,但该说出的事实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过去发生的事可能会再一次发生,你最好现在就做好准备。”
渡鸦晃晃脑袋,突然清醒过来:“你是说,三宫可能会重新回来?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可能再次失去?”
“是。正因为我也在追求永远得不到的东西,所以我才这么说。”
顿了顿,士郎话锋一转,展露一个笑容:“怎么样,认清现实的规律以后,那种飘起来的感觉是不是消失了?”
渡鸦眨眨眼睛,许久才反应过来。她佯怒地叉起双手浮上半空:“我现在就在‘飘’。”
“总而言之,用有限的现实来压迫自己的感官也可以,放任你的感情,尽情做你想做的事情也可以。全部取决于你。当然,如果有一天我的乌鸦嘴说中了——尽管我的力量和维度恶魔比不值一提,我一定会赶来站在你的一边战斗的。”
“尽情做我想做的事……迪克……”
渡鸦听着听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颊变得通红。
一阵巨大的无形波纹沿着她的身体扩散,将士郎灯戒制造的屏障内层震得粉碎。
波纹被外层遮挡了下来。
“对不起,我又……”
道完歉,她又想起来似的飘回来道谢。
“对了,你能告诉我你——”她瞥了一眼远处正在遛弯散步的杰森。
“嘘。”
士郎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