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忍住疼,趁着罅隙奔逃向屋外。
却被突然出现的典韦堵了个正着。
短匕如蛇尾灵活刺出,匕上闪动着不祥的乌光。
“典叔小心,刀上有!”荀柔喊了一声,又一把拽住,莫名就热血上头,提着剑还要上前的大侄子,“公达。”
谁不知道谁啊,荀攸比他还宅,武力就是强体健身水平——自从见识了真正的军营和黄巾精锐,荀柔真是眼光大涨。
“知道。”典韦干脆应了一声,双手短戟挥出,不再留力气,怒喝道,“好贼子!竟使如此卑鄙手段!看俺一戟!”
此人行动颇为灵活,竟能与典韦缠斗数招,突然,对方伸手向怀中。
“典叔!”荀柔急忙又喊了一声。
典韦自然也看出对方动作,立即放弃原本想活捉的想法,重戟下去将那人脑袋像西瓜一样拍开。
噫打码打码
“公子,你们没事吧?”典韦拎着戟走进来。
他身材魁梧,一进屋顿时让这小屋子拥挤满当。
荀柔看向荀攸,待对方点头,他这才向典韦道,“我们都无事,其他贼人都如何?可有抓住活口?”
“都不经打,”典韦不屑道,“后头那亭长吓得尿裤子,跪地求饶,现下让伍将军带着人捆了去审问。”
荀柔忍不住挽起笑靥,“是典叔勇武非常,将人吓住了。”
只要稍稍带入一向当时场景,他觉得,就能理解这些人为何会吓得直接跪下。
“那也是他们胆量不足。”典韦将两把戟一手拿了,“公子是如何发现这里人有问题?”
“不是我,是公达先发现的。”荀柔并不居功。
走到那倒下的贼人面前,扒拉出他的手,却见他竟握了一手石灰。石灰入眼,沾着眼泪就会起化学反应,腐蚀性极强,这手段可以说相当辣。
他忍不住想起那个温和无害,最后问出小民是否还有活路的老人。
是或不是,已无从知道。
“此人实行动自然,伪装得几无破绽,恐怕在这里已颇有时候。”到亭中犴牢之中,对着护送他们入洛阳的裨将军伍琼,荀攸先施一礼,然后才轻声解释道,“但此处并未养马,却备下充足的马料。屋内清扫得如此干净,走道上积雪厚重却无人打理。最关键一点,此人不过是个亭父,亭长却对他隐隐露出畏惧,但观此人说话行事,却毫无威严,甚是卑下。”
“演技太好,也是破绽。”荀柔叹息摇头。
这就是对手演员接不住戏的尴尬啊——他都这样了,周围人还害怕他,就很没道理,让人容易出戏。
“原来如此,”伍将军恍然大悟,对荀氏叔侄露出钦佩,“两位郎君真是识人入微,若非二位,我等今日恐葬身贼寇之手。
要不是他,这位将军其实不用天寒地冻的奔波来着。
荀柔尴尬的低了低头。
“这些贼寇已交代,其人原本聚为山贼,劫掠乡里,只是今年颍川战乱,附近许多乡里也是十室九空,就算剩下些许人口,今年一年没有收成,也根本劫不到什么,尤其是入冬以后,连山中打猎也打不到,于是那贼首便想出这样歹之计,将这此亭中亭长以下役吏全部杀死,伪装成亭吏,打劫过往官员客商。”
“所以,那个亭长果然是真的亭长?难怪许久都无人发现。”荀柔问。
“正是,”伍琼点头,无奈摇头,“亭长被挟持,若是不从,便不止自己,全家都要丢掉性命,只好答应了贼头,为他们掩盖,周围百姓被他们杀怕了,根本不敢报官。”
他说完,那被绑在狱中的亭长,便铛铛磕起头来,“还请诸位大人饶命啊,我并非故意从贼的,我知道错了,还请恕罪,万望恕罪。”
“荀家公子,公子,你一向最有仁德的,我真是没有办法,若不如此,便是全家不保,我上有老母,下有幼儿幼女,我怎么让他们死于贼子刀下?”那亭长哀求道,“还请公子救我一命吧。”
“那些被你们杀掉的人在什么地方?”荀柔看着他,神色悲悯。
然而只这平平一句,却让亭长霎时变了脸色,颤了颤嘴唇说不出话。
荀柔转身,走出犴牢。
一走出门,就忍不住扶着梁干咳。
荀攸一手扶着他,一边伸手替他顺背。
“公达,”荀柔抓紧身边的梁柱,轻声道,“你觉得,这附近乡里,真的只是因为畏惧,所以不敢报官吗?”
荀攸没有回答,只伸手将他按向自己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