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时,张司空与叛军相持于美阳,连战未克。”王谦缓缓道。
荀柔点头,这语言艺术,啧啧,都被打到关中三辅地了,还只是“连战未克”。
“不久,天降威德,夜雨流星,长十余丈,坠叛军营中,时夜驴马其鸣,叛军自知悖逆,不为天地所容,故而溃散而去。”
?
荀柔缓缓头顶打出一个问号。
他想向王谦打听一些细节,然而,这位大将军府长史,显然不通兵事,说得不清不楚。
“不知侍中准备何时归京?”王谦被问得一脸懵逼,差点忘记自己前来目的,此时记起来,连忙回归正题。
这位王长史果然是要到最后,才说出关键。
“如今,宦官跋扈,把控内廷,阻塞言路,先前黄巾之时,曾直指宦官之祸者,均被构陷入狱,大将军切盼侍中早日归京,共同商议援救众臣。”王谦说完,俯身就是一拜。
感到衣角被旁边拽住,荀柔嘴角微微一翘,安抚的拍拍小朋友的头。
“本朝以孝为先,我伯父方去,我为子侄,当守丧一年,王长史不觉得,今日之言,甚是不当?”
一年?
王谦一愣。
话虽无错,五服皆亲,但其时守丧多为父母而已。毕竟,大家若真比照五服内守丧,那家族繁盛,岂不是可能守一辈子?
他原本以为此行是很简单的。
“侍中,如今国之危难之时——”
“原本,守丧之家,如君这般外客,都不当见的。”荀柔一脸平淡。
这算什么国之危难,傅南容上书除宦官,至少文章里还写不少干货,这些一天除了诛宦官,想不起别事的士大夫,和党同伐异也差不多了。
黄巾之乱时,王允为豫州刺史,声称从波连等宅中搜出张让等私通太平道的书信。
宫中宦官有人信太平道,不奇怪。
但张让?
未入京见过此人,他都心存怀疑,见过之后,更加确信。
张让这样热心俗世之人,怎么可能信太平道,还跟着造反?他图什么?
张角可从来没宣扬过能断肢再生。
“你们若当真想救人,其实也简单,”荀柔端水送客,“大将军破费点就是了。”
到现在,他们难道还没摸清天子的套路吗?乖一点,交钱免灾——什么灾都能免。
何进岂是真的想救这些人。
…
将王谦送出门,荀襄拽着荀柔的袖摆,“小叔真的不走吗?”
荀柔被自家侄女拽得一歪,连忙点头,“不走,我不走。”
小姑娘绽出一个笑脸,手松开荀柔的衣袖,“真好。”
他家小姑娘,真是天生神力,荀柔拉了拉袖子,摸摸小姑娘的头,“小襄儿,你力气是不是又大了?”
他刚才居然差点给拽倒。
荀柔绝不承认是自己衰。
“没错,”荀欷插口道,“阿妹如今能开两石弓,一次射五十箭。”
“…很好,不错。”望着才到自己胸口高的小姑娘,荀柔沉默了。
他是不是吐槽过他家武力值不够来着?
“喜欢习武吗?”
荀襄慢慢低下头。
“不喜就罢了。”荀柔摸摸她,“没关系。”
“不是,”荀欷连忙道,“阿妹喜欢习武,阿妹很喜欢射箭。”
嗯?
荀柔用面对王长史多一百倍的耐心,在小姑娘面前蹲下来,“怎么了?喜欢,还是不喜欢?”
虽然因为是女子,在外人面前缄默少言,她不是羞涩不敢言的小姑娘,此时表现未免有些奇怪。
“我…我想学阿叔。”荀襄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