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敛:我是说你。
张敛:没学到什么吗?
周谧回了个eoji小耳朵,表示虚心聆听。
张敛:机会留给哪些人。
周谧猜:有准备的人?
张敛:不,是会见缝插针的人。
周谧:受教了。那我可以见缝插针地请教您一点别的问题吗?
张敛:我说不能你就不问了?
周谧:就真的不问了,我很体贴的,不会强人所难。
张敛:好,我没空回答。
周谧:[微笑]打扰了,886。
真是个狠心人,周谧轻呵一息,关闭聊天框。下一秒,键盘旁的手机嗡鸣出声。
瞟见来电人名字,周谧视线像被烫到一样弹开,脑袋也莫名有点增温。她掰了几下十指,故意让它多响几秒,才贴来耳边。
“哈罗,”她发出问候,不知是在给自己还是给他一道台阶:“你是不喜欢打字吗?”
那边居然回得很认真:“嗯,文字无法准确表达情绪,容易造成误会。”
周谧问:“那你跟客户说话都是打电话吗?”
“大部分是。”
“哇你好厉害,我连基本的文字沟通都不行,”羡慕之余,周谧又有点低落,低头用手指描画着自己牛仔裤上的橡果布贴:“今天进群后,有个创意姐姐跟我聊天,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复她才合适,浑身紧绷你知道吗,很怕说不好留下坏印象。”
张敛的回答轻描淡写,同时也粗暴无情:“建议转文案,跟你专业对口,还能免去很多烦恼。”
周谧拒绝:“……我不想。”
“那就慢慢来,”张敛问:“你急着篡位么?”
周谧扬声:“谁急着篡位了。”
“那怎么一副恨不得明天就当上高级客户总监的样子。”
“……”周谧徐徐叹口气,把那些焦虑一点点挤压出去:“好吧,我明白了。”
张敛没有像上午那样很快挂电话,只问:“说点私事,这会方便吗?”
周谧环顾四周:“嗯,我这会一个人在房间。”
张敛说:“量一下无名指的指围给我。”
周谧神思一滞:“什么?”
他并无波澜地叙述:“下午荀逢知跟我通了电话,已经让我给你选钻戒了,看来我们的事不离十了。”
周谧一下挺直腰板:“不是吧。”
“你有什么喜欢的品牌吗?”男人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在问她要叫什么外卖。
“等一下!”周谧近乎低吼,又慢慢沉淀下来:“试婚而已,还要买钻戒吗?”
“这是她许诺给你母亲的诚意之一,要我在周日前全部准备好。”
周谧懵了片刻:“太夸张了,你买了我也不会戴的。”
“我知道,”张敛声音已多出一些命令感:“量给我就好,我交个差。”
周谧抓抓后脑勺:“这不是强迫人吗,物质形式的精神绑架?”
张敛无视她的抗议,提出planb:“或者你明天跟我出去选。”
周谧简直快逆反了,抵触到极点:“我不去。”
“我知道你不想去,所以你是自己量还是等我去你家接你。”他声线渐平,像是剥离了所有情绪,只给她不容反驳的单选题。
周谧烦躁妥协:“我量行了吧。”
“今天就给我,尽快。”
估摸着他快结束通话,周谧吸一口气,叫住他:“要不我去跟我爸妈承认我跟你只是炮友吧,死就死了,弄成现在这副收不了场的样子真的好吗?”
张敛回:“可以,你现在去说。”
周谧想象了一下后果,又心生畏惧,撇下嘴轻声细语:“我还是不敢……”
张敛不再说话。
耳畔静到仿佛在与一个无风的冬夜对峙。
周谧察觉到了他那些隐忍不发的怒意,所以她也闷在那里,呼吸都不敢用力。
“周谧,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一天一个主意,”张敛再度启齿,声音已是趋于极寒的平静:“从这件事发生到现在,基本都是我在配合你。”
周谧情绪却跟岩浆一样烧起来,不服气道:“可你有损失什么吗?”
张敛反问:“你认为我没有损失么?”
她脖颈下方的青筋不自觉抻紧:“你的损失很严重吗?比我还严重?”
他不假思索:“很严重。”
“你意思是我害了你呗,”周谧门牙磕得下唇惨白,好一会才接着说:“你打心眼里没觉得有多对不起我过,反而认为自己是个受害者,是不是?”
张敛不答,悄然无息。
“行,我答应你,”周谧字句冷硬,从椅子上跳下去:“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皮尺。”
她在卧室里翻箱倒柜,故意把抽屉橱门拉扯出哐哐巨响,还怄气地狮子大开口:“我要起码六位数的钻戒,你买吗?”
电话那头沉寂两秒,听不出意味地哼笑出声:“周日当天我会亲自为你戴上。”
—
话音刚落,周谧毫不犹豫地断掉通话。
落地窗外高厦耸立,夜晚像研开的砚墨,在纸黄色的天空晕染开来。
张敛把手机搁回办公桌上,倚那等了会,不多久,屏幕亮起。
周谧还算高效地交来了指围,但只有数据,不带更多话语。
张敛瞥了眼数字,眉心微拧,继而摊开自己左手回想判断。
片刻,他颇感荒谬地问:你的戒指是要戴在手腕上吗?
这行字似扔进枯井,并无涟漪。
他勾勾唇,又发去一句:“下次想搞事请给个合理点的数据,不然导购会以为我要娶头小猪”,而后起身直接离开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