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行吗?”
“不行!这个霍光是冠军侯的弟弟,跟你舅舅也算是亲戚,跟他住无妨。旁人跟大将军没有任何关系,有什么资格住到大将军那儿?”
太后的话让小太子想起他父皇同他说的,为何不让他舅舅受降,而是令他表哥去。他舅舅身份尊贵的很啊。
小太子:“回头就问问父皇。”
刘彻也在考虑这事。不过,就在他准备给太子弄个博望苑的时候,江充干了一件事,把馆陶公主的面首给抓起来了。
那天是真巧了,馆陶进宫替她的面首求情,正好遇到东方朔进宫汇报学生的情况。东方朔一听一个面首走驰道,馆陶还敢求情,担心帝王昏庸的东方朔第二天就参了她一本。
正是这件事让刘彻打消了建博望苑的念头。
淮南王有反心这点被他提前戳破,淮南王还是反了。东方朔都被他弄去学校,还是参了馆陶公主一本。这些事无一不提醒刘彻,有些事他有心避免,不管绕了多少道弯,最终还是能绕回来。
“巫蛊之祸”若是跟淮南王谋反一样,刘彻可以很确定他今生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最好的办法便是把儿子放在跟前,无论是江充还是旁人,都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不过,这样也不是万无一失。
前世江充那些人敢搞事,便是仗着卫青和霍去病已故,卫家没个顶门立户的。但凡有一个,那一场赢的一定是他儿子。所以他要想晚年无忧,还是得想办法让卫青跟霍去病多活几年。活不到七十,也得活到五六十岁。
刘彻斥责一番馆陶公主,就让她出钱赎人。
馆陶公主把人带回去,依然不安,担心刘彻借机收拾陈家。没过几天,就把长门园送上。
十二月底,在北宫居住多年的陈氏移到长门园。
馆陶公主又担心起来,因为送园子和移宫这两件事离得太近,于是就带着小儿媳妇隆虑公主进宫。
太后倒是了解她儿子,知道他很想把陈氏移出去,便安慰馆陶她此举反倒帮了皇帝一个忙。
馆陶觉得太后没必要骗她,依然不敢太放心。
元狩三年,春三月,刘彻大肆修整北宫,重点修的还是他父皇以前住的地方,馆陶公主明白了,悬着的心也落到实处。
就在这时,宫外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平阳侯去了。
太子还太小,太后不建议他过去,刘彻便自己前往平阳侯府,送他姐夫最后一程。
平阳侯下葬,刘彻没等他大姐请求,就令曹襄袭爵。
侯府的事定,北宫也差不多修整好了,但是还得通风。
深秋时节,小太子才搬过去。
搬的那天跟大姑娘出嫁似的,哭哭啼啼,可怜兮兮,刘彻烦得很,作势要揍他,他才磨磨蹭蹭滚蛋。然而,所有东西都搬过去,小太子也没把那边当家,一大早就跑去昭阳殿找他母后用饭。
休沐日,霍光回霍去病家,他整天呆在昭阳殿。
刘彻烦得想弄死他,又不舍得,毕竟是他一点点抱这么大的,索性提前教太子处理政务。
元狩四年冬,小太子不过十岁,周岁还未满九岁,就要提前了解这些,可把太子爷累坏了,每天到北宫倒头就睡。母后是什么?小太子也只有休沐日才能想起来。
前世这一年对刘彻很特殊,那时他不知关东可以种水稻,也没有玉米,关东贫瘠,朝廷不得不把关东百姓迁到陇西,会稽等地,总共七十多万人。
夏末,他又令卫青率李广等人出击匈奴,骠骑将军霍去病,率领五万人寻找单于主力。后来卫青没让他失望,霍去病更是到达狼居胥山。结果李广又不争气,还自杀了。他儿子李敢还有脸怪卫青,打伤了卫青。
这一桩接着一桩,一件接着一件,没有一件小事,刘彻就是想忘也无法忘记啊。
现如今百姓不需要朝廷安置,刘彻依然决定加收商人的税,不能让商人凌驾百姓之上。李广回家养老去了,李敢虽然没有,以免事情又拐回来,刘彻把他调去辽东戍边。然后,给卫青挑可用的将领,又令霍去病挑一些身强体壮的匈奴人作为向导。
刘彻不担心匈奴人临阵反水。
匈奴人把汉人当两脚兽,汉人并没有把匈奴人当奴隶。为他们建城,教他们建房,给他们留出放牧的地方,还教他们种植玉米和棉花。
皮毛虽然保暖,远不如棉花轻便。帐篷虽然方便,远不如房屋结实。北方冷,卫莱又提醒刘彻,把辽东的火炕交给他们。
有了火炕棉衣,还有想吃就可以揉下来磨成粉的玉米,匈奴人是真的不愿意再回草原。
刘彻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在大军出征之后,秋意渐浓之际,朝廷派人前往匈奴人住地武威等地买羊。
钩弋殿和猗兰殿的几位被刘彻放出去,宫里就五个主子,能吃多少呢。
大批的羊赶到长安城,一小部分送去上林苑,留着刘彻一家子慢慢的吃,其他的全交给无名杂货店的管事。
长安这边也有肉质鲜嫩腥膻味儿极淡的羊,掌柜的就没提味道,只说是匈奴人的羊。
以前都是匈奴人抢汉人的东西,长安百姓何曾见过匈奴人的东西。这点一出,不差钱的人纷纷买一两头。
你买他也买,我也有钱,我却不买,旁人会不会认为我没钱,或者我吝啬?有这种心理的不少,卫少儿还跟风买了两头。
价钱是真高,味道也是真不错。
朝廷这一笔不光没亏,还赚了不少。精明的商人不需要朝廷号令,羊肉一吃完,就前往匈奴住地。
商人们前往北方贩羊之际,卫莱送给刘彻一副手套和一件毛衣。
刘彻瞧着稀奇:“穿的?”
卫莱先给他套上手套:“暖和不?”
“暖和,还挺软的,什么皮做的?”刘彻好奇。
卫莱:“羊皮。”
“羊皮?”此时的羊皮用来铺地达官贵人都嫌弃,她居然拿来做手套。
卫莱指着毛衣上的毛:“知道这什么?”
“别告诉朕是羊毛?”
卫莱点头。
刘彻惊得不敢信:“你这些日子拿着两根筷子戳呀戳,就是戳这个东西?”
“怎么说话呢。”卫莱夺回来,“你不要给仲卿,反正你俩现在身形差不多。”
刘彻夺走:“凭什么。他又不是没夫人,想穿让他夫人做去。”说着,打量她一番,“突然对朕这么好,又想干什么?”
“单纯对你好不行?”
刘彻轻笑一声:“朕若没多活一辈子,定是信你。说吧,出宫就别想了。”
“儿子女儿都大了,我往哪儿去?”卫莱瞥他一眼,“听二姐说,前些日子有好些商队往西北去,他们一定会买羊皮。回到长安一定没人要。届时咱们买过来,令上林苑的女工做手套,做毛衣,然后再放杂货店里卖?我算了一下,第一批出来正好是去病他们回来。
“他们打了胜仗,你给的赏钱多,又赶上天冷,一定不吝买副手套,给家人弄些羊毛衣羊毛裤。我这个办法行吗?”
何止行吗。
大军开拔,上林苑那些做鞋做衣服的女工就回家去了。她们要歇到明年开春,这么久她们很不乐意。如果此时跟她们说还有活,一个个肯定特别愿意做。
刘彻听卫莱的,不按天算工钱,计件,也就是多做多得。她们一定会把家里的男女老少都带过去。指不定等不到大军回来,就能提前完工。
刘彻:“可是她们不会啊?”
“姚黄和魏紫会。”卫莱道:“多给她们一个月月钱,让她们过去盯半个月。”
刘彻道:“你若这样说,完全不用等那些商人回来,朕现在便可令杂货店收羊皮。”
“也可以。鹿皮多吗?”卫莱问。
驰道两侧都有老虎出没,别说鹿皮,虎皮也不少。
刘彻没有急着回答:“鹿皮也能做手套?”
“给婉婉和据儿做几双鞋。他们穿鞋太废,像脚上长牙似的。”
刘彻:“你给他们做?”
“我哪会做鞋啊。”卫莱好笑:“你真当我无所不能?给你织一件毛衣,都差点没把我手指头累掉。”
不是她做,刘彻满意了:“这事你就别管了。三姐病了,母后这几天特别担心,你得空就去看看她。也不用跟她聊什么。陪她坐着就行了。”
卫莱吃惊:“她不大好?”
“不,还能撑几年。”刘彻说出来也很无语,“母后怀疑她要白发人送黑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