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兵?”太后很奇怪,匈奴逃至漠北,四海无战事,练什么兵啊,“哪儿又出事了?”
卫莱就知道她会这样问:“四海升平,暂无战事。”
“那练什么兵?”景帝一辈子没打过几次,刘彻掌权不过二十年,平均每两年一次,百姓和将士们不累,太后都累了,“他就不能休养生息几年?”
卫莱莫名想笑:“没有战事也要练兵啊。这个天下又不是陛下一人说的算。何况我们西边还有几十个国家。南边大山的另一边也有很多国家。”
“张骞说的吗?”
卫莱点头:“是的。国家要富起来,就得跟别国往来,没有强大的军队支撑,没有国家做后盾,我们的商人只有任人宰割的份。除非商人也有自己的军队。然而,这点万万不可,否则百姓一定会被他们当成牲畜卖了。没了百姓谁还保家卫国。总不能指望那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士人吧。”
“你这样说,倒是在理。是哀家着急了。”太后感慨,“哀家还以为皇帝又要跟哪国开战。”
刘彻的打算无需隐瞒,即便天下皆知,西域各国的人也无从知晓,毕竟除了张骞一行,就没人敢往那边去。
卫莱道:“陛下是有这个打算,不过得等两年。”
“两年是虚数,还是就是两年?”太后顺嘴问。
卫莱不由得朝东边水泥厂方向看去:“直道的用处多大,这些年跟匈奴交战,不论陛下还是百姓都看出来了。始皇帝深谋远虑啊。陛下打算再往西修一条直道,两年之内能修好,就令军队前往西域。修不好就往后推。”
太后想想西域离他们这么远:“两年不行。”
卫莱一听就知道她误会了:“不是修到西域人家门口,而是到酒泉。令沿途的百姓和驻军一起修,反正也无战事。”
“可别逼的百姓反。”太后担心这点。
卫莱忙笑着安慰:“不会的,咱们给钱。再说了,道路从百姓的村子附近经过,他们也高兴啊。”
这点太后没听懂,怕儿媳妇觉得她如今啥也不懂,也没好意思问。
元狩六年,五月中,太后又跟儿子媳妇前往上林苑避暑,行至一半,推开车窗,注意到驰道不远处的路上堆满了麦秸,麦秸上面还有很多牛拉着石磙来回穿梭,太后懂了。
道路修好,百姓在路上打场啊。
可是太后又有了新的疑惑,这直道再好用,也没地头上的场近啊。回头要有军队路过,他们还得把粮食弄走,这得多麻烦啊。
小太子去给太后请安,太后就忍不住念叨,她年龄大了,都不知道现在百姓想什么。
太子正好想出去耍耍,就撺掇他祖母换身装扮,带着他祖母前往直道。
太后踏上直道,就被那灰白色路面惊着了,干净的跟木地板似的。在这个上面打出的小麦,只需淘洗一遍便可磨成面。
路面平整的还跟水磨石一样,完全不用担心阴天下雨变成泥路啊。
“据儿,这些就是你父皇说的那个水泥修的路?”太后连忙问。
太子点一下脑袋:“是的。父皇说他要修两条,一条从东到西,一条从南到北。去年刚修的时候,百姓有钱赚也不想帮忙修,觉得朝廷给的钱太少。服劳役的那些百姓,也是干半天歇半天。后来修好一段,父皇允许百姓用,他们在上面打黄豆,晒玉米,发现很好用,现在不光乐意修,还当成自家的东西一样爱护,都无需朝廷派人看着。”
霍光忍不住说:“太后有所不知,很多商人得知朝廷要往西修,还捐了不少钱,帮朝廷一起修。”
太后问:“修到酒泉好方便他们跟匈奴人做生意?”
“是的。”霍光道:“这路特别干净,如今城中的贵人们都爱走这条路。无人再走陛下的驰道。”
太后不由得想到金俗和馆陶拿钱赎人的窘迫,“这么说绣衣使者也都闲下来了?”
霍光:“是的。听说江充他们闲有半年了。”
小太子眼中一亮:“霍光——”
太后忍不住说:“据儿,你父皇不是给他起个字叫子孟,你怎么还一口一个霍光?”
霍光笑着说:“太后,自打微臣有字,旁人都这样喊,只有陛下太子喊霍光,霍光听着亲切。”
“随便你们吧。你们这些孩子,哀家是越来越不懂了。”太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据儿,刚才想说什么?”
太子:“江充这么闲,孙儿给他找点活干。霍光,跟孤去驰道上跑一圈,试试江充会不会拦我们。”
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霍光:“不好吧?皇后不许咱们惹事。”
“哪是惹事,我们只是回宫拿些东西。”太子说着,喊他的禁卫备马。
霍光连忙找太后。
太后笑着说:“哀家以前只听人说江充厉害,一直无缘得见。据儿今天就试试,也让哀家长长见识。”
霍光顿时急了:“太后,您怎么也跟太子一起胡闹啊。”
“你才胡闹!”太子朝他肩上一巴掌:“你不去孤带他们去。”指着身后的禁卫,“跟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