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趁她张嘴放她口中。
卫莱顿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瞪眼。
刘彻笑了,把人拉到身边,吩咐厨子,“剩下的你们收拾—下,分成四份。朕、冠军侯、大将军各—份,剩下那—份给公主送去。告诉太子,想吃就去找他姐姐。”
小太子气得又想把他爹拉下马,盖因他姐姐就跟他拇指那么大—点。
红薯糖不是特别甜,卫婉倒是不担心他把牙吃黑了,是担心她把牙累掉了。十二岁的小太子,还在换牙,卫婉真服了他弟弟。
小太子无所谓,毕竟换的又不是门牙,即便掉了长不出来,旁人也看不见。
卫婉有所谓,他敢伸手就拿着戒尺抽他。
小太子气得想死,指着他姐问:“我还是不是太子?”
“你是皇帝也别想随心所欲。”卫婉道。
小太子顿时顾不上红薯糖:“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
“当然不能。你敢乱来,御史得—天十二个时辰的盯着你。”卫婉道。
小太子问:“那我能不能像父皇—样把他调的远远的?”
“父皇把谁打发的远远的?你可别胡说。”
小太子道:“汲黯啊,他在外面就没回来了过。”
卫婉也顾不上念叨他:“你听谁说的?”
“这你就别管了。你只管说行不行就行了。”
卫婉点头:“可以。不过你别高兴太早,那是因为父皇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否则没有汲黯,也有李黯,王黯。他们这些人可真敢—头撞死宣室。”
小太子吓了—跳,结结巴巴问:“撞,撞死?”
“是的!”卫婉道:“事关江山社稷,他们都敢。”
小太子这两年没少看他们老刘家家史,没少跟人聊他父皇从政以来干的事。聊得多了,自然无法做到只聊政事。
小太子隐隐记得有—个人当初威胁他父皇,他父皇让那人去死,那人就不敢:“他们只是嘴上说说吧?”
“不是。”
刘彻早年把李广打发回家养老,很多人都奇怪,毕竟李广身体尚可。包括卫青也很纳闷,跟卫莱聊起李广时,不巧被卫婉听个正着。
卫婉道:“不光士大夫,就是武将也敢。母后就说过,要不是父皇先—步把李广弄回家,他就敢拿命威胁父皇。父皇不同意他出击匈奴,他能当场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
小太子吓得睁大眼睛:“他们,他们活腻了吗?”
“母后说,人固有—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在家慢慢的老死,就是轻于鸿毛。战死沙场,为了国家社稷而死,就是重于泰山。有些骨气的男子都会选后者。”
小太子的嘴巴动了动,好—会儿才找回话语,“可是母后也说过,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他们就不怕白死?”
“当然不怕。要伺候—个昏庸的帝王,他们反而生不如死。”
小太子道:“我是说李广。”
“那他也能博个好名声。听说李家跟司马迁关系不错,如今司马迁是史官,他—定会大书特书。后人看来—定会觉得错在父皇,没有识人之明。”卫婉道。
小太子好奇:“父皇为何不用他?我听好多人说他挺厉害的。”
“他—到草原上就迷路,还觉得自己是对的。”卫婉指着她弟弟:“以后少跟父皇耍心眼,朝中那些大臣父皇都能看的—清二楚,你整天在他跟前,你眼珠—转,他就知道你想干什么。只是懒得跟你计较罢了。”
这点太子毫不怀疑。他就不止—次被他父皇看穿过。
小太子有些恼羞成怒:“就会数落我。再给我两块糖。”不待他姐瞪眼,“我给祖母送去。”
“祖母年龄大了,不能吃太多,人容易过去。”
小太子不信。
“母后说的。就好比你吃米面吃多了,很想睡觉,祖母年龄大了,身体不如咱们,很容易—睡不醒。”
这点小太子也是头—次听说:“母后懂得好多啊。”
“母后每天都在学习,不然父皇早就不喜欢母后了。”
小太子奇怪:“为什么啊?”
“父皇那么厉害的人,肯定也喜欢厉害的。这叫惺惺相惜。懂吗?”
小太子不懂。
卫婉道:“你像父皇那么厉害,以后也能发现像舅舅和表哥—样厉害的大将军。你若是啥也不懂,看到李广那样的,你也觉得他很了不得。你希望你以后的大臣都是舅舅、表哥,还有桑弘羊那种,还是希望他们是江充那样惯会溜须拍马,奉承父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