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霜走到林见秋身边。
林见秋正扶着膝盖,微微弯着腰慢慢喘息。
他体力比抢劫犯差多,本来被乐乐遛一天就已经快到极限,这时候也全靠意志力强撑着。
“叶老师,多谢你。”林见秋扭头看叶怀霜一眼,“其实你不用特意来一趟的,帮我报个警就好。”
“报,马上就到。”
叶怀霜盯着林见秋的脸看。
林见秋被看得有些发毛,不由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奇怪地问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流血。”叶怀霜手伸出去,在碰到他眼角时又停下来,“是伤口。”
林见秋脸颊上好几道伤口,有被竹枝划的,正往外渗血,也有更早一点被竹叶划伤的,血渗一点,这时候早已干涸,只留下一道细痕。
也有没破皮的,能看出两道明显的红印。
他皮肤偏白,染上红色总是会格外的鲜明。
看着怪可怜的。
也疼。
林见秋是后知后觉,原本精神集中在别处还没什么感觉,被这么一提醒,就觉得哪儿哪儿疼得厉害。
腰酸背痛是运动过度,脸颊上和拉着绳子那只手的手心,见红,火辣辣的疼。
可他不是喜欢撒娇的人,更何况旁边是叶怀霜,他就更不想表现得太过“柔弱”。
疼归疼,受伤对他而言是常便饭,这种小伤根本算不什么。
也就原主从小细皮嫩肉,没真正吃过什么苦,也没受过什么伤,身体对痛觉的感知就更格外敏锐些。
林见秋能感觉到眼角旁边还有血在往下流,他随意地抬手,想伸手抹去那道滑动的血珠。
叶怀霜一把扣住他的手。
林见秋动弹不得,只得抬头,朝他投去疑问的视线。
叶怀霜微微皱眉,提醒道:“别乱碰,伤口会发炎,回去记得消毒。”
这算是细致体贴,还是该算是龟毛呢?
林见秋漫不经心地胡乱发散着思维。
他面上却还是笑意,从善如流地放下手,点点头说声“好”。
林见秋确实感激于叶怀霜的帮助。
实际上叶怀霜完全是可以无视他的求助信息的,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帮忙。
叶怀霜甚至还亲自过来涉险。
无论是不是出于林见秋的本意,他确实欠叶怀霜的人情。
算上之前收留无可归的他和大胡子的那一次,这已经是第二次。
或许“林见秋”这个名字,就是注定跟名字里带“叶”字的人纠缠不清的。
有时候缘分这种东西,实在难以解释。
警车鸣笛声在小路外面响起来,警察终于赶到现场。
抢劫犯又是恼怒又是惊慌,他忍着疼痛,跌跌撞撞地想爬起来逃跑。
不知是因为害怕而没力气,还是疼痛太过剧烈,没走两步,他就腿一软,又跌坐在地上,屁股下面正好压着他先前砍断的竹子。
尖锐的斜切面又刺破他的大腿。
警察匆匆往里走。
抢劫犯一抬头就能看到他们快速靠近的身影,脸色迅速地灰败下来,嘴唇哆哆嗦嗦在发抖。
视线稍一偏移。
害他落得如此下场的当事人正站在一旁谈笑风生。
还有后来的叶怀霜手里拎着的箱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装钱。
但此刻这在抢劫犯眼里,就是□□裸的嘲讽。
他被这么一个简单的局给骗。
从头到尾,只有他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满心期待地等待着那实际上不可能送到他手里的二十万。
抢劫犯越想越气,恶从胆边生,抄起手边的竹竿,猛的朝离他更近的叶怀霜刺过去。
叶怀霜侧对着抢劫犯,并没有能很快地反应过来。
他只看到林见秋脸色忽然变变。
“当心!”
林见秋反手将叶怀霜往自己这边拉,想让他避开后面的竹尖。
脚后就是路沿,旁边泥地里压着一块石头。
林见秋用力过猛,叶怀霜没有挣扎,他反倒失平衡,身子晃晃,没来得及抓住什么,就往后栽下去。
还带倒叶怀霜。
林见秋也只能勉强微调一下落地位置,记得自己要垫在下面——可不能摔坏那个正在促进社会和科学进步的天才研究者。
这一回叶怀霜也没有防备,两人摔得结结实实。
“嘶。”
林见秋被摔得脑子发懵。
身下土地是软的,扬起的草叶飘飘扬扬地升起又落下,落到他的脸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土腥味和青草香气。
顶上树影婆娑,竹叶在风声之间沙沙作响,细听时还能听见虫鸣声。
只可惜夜空之中没有繁星,只有漆黑一片的幕布。
某个瞬间,林见秋恍惚觉得自己回到年少的时候。
只有在他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年龄段里,他才享有过这样单纯的安宁。
之后就是……争吵、天崩地裂、满目的血污、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林见秋闭上眼睛。
恍惚也只有那一瞬。
乐乐慌张地跑到林见秋旁边,像是怕他死,呜呜地用脑袋去顶他的脑袋,一边又冲着上面那个人叫。
林见秋偏着头躲避毛绒绒的狗脑袋,轻轻咳嗽一声,吹走唇边沾着的草叶。
“叶老师……”
“嗯?怎么样,你没事吧?”叶怀霜刚回过神,连忙要爬起身,“你刚刚——”
“你好重啊。”林见秋忍不住吐槽,一边又咳嗽,“我感觉我要吐。”
叶怀霜:“……”
气氛杀手,说的大概就是林见秋这种人。
2("白莲替身他人设崩了[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