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从白跟叶临云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时不时地骂上对方一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是他们也不会随意拿莫须有的事造谣对方。
“啪。”
叶怀霜放下杯子。
卫从白被惊心头一突,抬头看了一眼叶怀霜的脸『色』,没见到生气的神『色』,但不言不语面无表情的样子反倒更叫人心底发怵。
叶怀霜分明是很在意这件事。
卫从白眼珠子转了转,心思一动,难以抑制住心底深处生起的幸灾乐祸。
他有预感,绝对有人要倒霉了。
叶怀霜停顿了片刻才开口,声音还算平稳:“详细说说。”
卫从白勉强压住上翘的嘴角,轻轻咳嗽了一下,伸手捂住半张脸,微微低下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秋可能是怕你担心才没有跟你说吧,其实不止被赶出去的时候,以前叶临云就从来没承认过秋的身份,外人说起来都说他是、是叶二少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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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
叶临云在一阵恶寒中惊醒,下意识收了收手臂,才回想起来怀里还抱着齐越泽。
齐越泽脸朝另一侧,有幽幽的光打到他的脸上。
叶临云一动,他就感觉到了,敲了两下屏幕,便将手机随手倒扣到了床头柜上。
“公司那边的事,白天忘了回复了,刚刚突然想起来。”齐越泽低声解释了一句,一边转过来看身后的人,“你怎么醒了?”
叶临云伸手『摸』了一下跳个不停的眼皮,感觉到一种黏稠的『潮』湿感,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齐越泽看了眼窗外:“好像是下雨了。”
他们安静下来,分出心神,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就变得明显了起来。
虽然还是春天,但天气已经隐隐有了些初夏的闷热,尤其是窗户关得严实的时候,雨落下来之的几个小时也会让人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沉闷感。
叶临云便安下心来。
床头柜上的手机隐隐又透出一些亮光,代表着新消息的呼吸灯闪烁个不停,然而手机静了音,除了微弱的灯光便什么都没有。
叶临云也没注意到床头柜那一侧,他『摸』到空调遥控器,打开了空调,又顺手将踢到一边的被子够过来,一边盖到身上,一边搂着怀里的人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放在床头柜边缘的手机被翻动的被子带下去,齐越泽一声低呼盖住了手机落地的声响。
漆黑的手机屏幕在床下又亮起来。
这回是电话,闪烁了很久无人接听。
屏幕上的备注显示着“小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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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总是伴随着黏稠或清新的梦境。
林秋难得地没有再梦见小巷里的尸体,而是看到了别的什么人。
医院,走廊。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穿着素『色』病号服的病人们来来往往,将走廊挤满了,林秋从人群里挤出去,气喘吁吁地停在尽头的某个病房前。
伸向房门的手臂上有好几道擦伤,将将止了血,他已经习以为常。
他用力推开房门。
「俞潇!」
单人病房里没有其他的人,染着一头绿『毛』的友人盘着腿坐在床上照着镜子,听到动静便抬起头,瞬间就扬起灿烂的笑容。
「这不是我们的大忙人秋秋嘛~今天终于有空来看我了啊。」
林秋站在门口停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到床边。
对方肩膀上的绷带还隐约可以看血痕,空着的那一只手腕以上打着石膏,暂时没有办法动弹。
偶尔动作的幅度稍大了一些,牵连到了伤口,他就忍不住龇牙咧嘴。
明显是痛的,却还是要摆出一副笑脸迎人的模样来。
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可不像林秋一样早已习惯疼痛。
看着对方嬉皮笑脸毫不在意的模样,林秋恨不把手边的文件夹糊到对方的脸上去,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已经很少有这样剧烈的绪起伏了。
也只有在身边的人面临着生死的话题的时候才会这样。
满心的烦躁,恼怒也并是不针对于对方本身。
俞潇看着他的脸『色』问:「你在生气?」
林秋听见自己冷冰冰地否认:「没有。」
俞潇看着他笑。
「那个刑警大哥不会跟你说得我快挂掉了吧,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距离要害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的,最后不也好好活下来了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生气啊?」
林秋被问住了。
不是因为这个问题多么高深,而是……这句话太耳熟了。
「之一直拿这种话搪塞我,感觉说不定跟你现在感受到的也差不多——喂喂喂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秋你把杯子放下!大哥、你是我亲哥、亲祖宗行不行,冷静啊!」
林秋只是在柜子旁边倒了一杯水。
友人鬼哭狼嚎的模样让他心底压抑的怒气渐渐消散了。
他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
「别『乱』动。」
「其实真的不要紧,医生说一个礼拜就可以出院了。」
「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就是我倒霉而已,不小心走错了路,不要觉就是被你牵连的。」
「如果真的是因为你,那你也未免太神通广大了。」
林秋动作一顿,抬头看到友人依然是吊儿郎当的姿态,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就算没有遇到凶手,也许就会是车祸、疾病或者其他什么不幸的事。」
「说得难听一点,说不定明天我就会因为意外而猝死,你也是。」
「比起这个,还是死了之后没人在意伤心难过更凄惨一点吧。」
俞潇看林秋,还是在轻松地笑。
「如果你不在了,我肯定会为了你哭的。你也一样——」
「如果哪一天我不小心先挂了,你一定要给我哭得大声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