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贺衔华甚至不记得自己当到底有没有真的问出来。
「我是谁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我知道父母和所犯下的罪行。」
男人的容隐没在黑夜里,语气平静得如同一汪死水。
贺衔华的脑袋嗡嗡作响,仿佛一片灰暗的烟花炸裂开来之后,只剩下一片空白。
男人站在走廊边,只要往前一步,一抬手,就能将推下去。
六层的高度,摔下去非死即残。
就算勉强活下来,或许一辈子也说不了话了。
贺衔华的大脑里闪现过很多的想象,脚上却仿佛灌了铅,一步也迈不出去,伸出去的手挥了几下,怎么也碰不到男人的衣角。
于是只能僵立在原处,听着男人一件件罗列着们的“罪行”。
的父母是诈骗犯,谋财害命,令受害人蒙受污名至今。
只是们皆已过,法律法再制裁们。
然后就是贺衔华自己。
心安理得地接受不义之财,诈骗同行的留学生污蔑对方盗窃,害得对方险客死乡。
自己拍拍屁股换了个国换了张干净的皮,却依然未曾改过自新,甚至曾数次试图买凶杀人。
只是不知道该说运气好还是不好,最后都没有成功。
零零总总的黑历史,都非虚言,有是发生在遇到齐越泽之前,有是在遇到之后。
但论之前还是之后,都是齐越泽不知道的事。
贺衔华曾经在几个国之间辗转过,中间跨度不小,做事也极其小心,齐越泽也从未追究过过去的事,便自为做到了天|衣||缝。
等到装乖装了几年彻底取得了齐越泽的信任,才敢背着做出格的事。
不介让齐越泽知道的过往,但男人所说的秘密里,却有绝对不能让齐越泽知道的事情。
慌『乱』之下,被酒精腐蚀的大脑根本法支撑冷静地去掩饰反驳。
也来不及阻止对方继续说下去。
「……买凶谋杀的对象名单里,有“叶临云”和“林见秋。」
「我没有说错吧?」
男人第一次用上了反问句。
天边的云被风吹开,『露』出后的月亮,明亮的月光洒落下来,贺衔华看清男人的脸。
忽然想起来,似乎就在不久之前见过这个人。
那天在商场里,叶临云遇到林见秋,跟起了冲突,这个男人就跟在林见秋的身边,直接给了叶临云一拳头。
后来还听齐越泽提起过,似乎是姓陈。
贺衔华这一愣,就已经失去了最佳的狡辩机,煞白的脸『色』与颤抖着的嘴唇几乎就是在诉说着默认之类的言辞了。
男人对着了一下,十足的冷。
贺衔华被那刀锋一样的嘲讽刺痛了,回过来之后,惶恐地追问。
「是怎么知道那事的?」
「不对,都是胡说,我根本没有做过那事,可不要污蔑我的清白。」
贺衔华终于想起来辩驳,稍稍冷静了一之后,又怀抱起微末的希望,觉得这个素昧平生的人不可能追查到多么深的东西。
男人不疾不徐地往前跨了几步,里带着冷。
「可能不太清楚,我其已经找了很久了。」
「从我怀疑到的父母身上那一刻起。」
「我找到了一过去的同学,除了们外还有不少人记得——毕竟恨比爱长久。」
「我只是来通知一声,下周所有的证据材料都会准备好,我会一起提交上去。」
准备走了,只是最终还是留下了几句让贺衔华搞清楚了自己为何会被这样针对。
「我本来觉得祸不及下一代。」
「但是们都没有做到。」
「别人可轻视林见秋,唯独没有资格去憎恨,没有资格去剥夺生存的权利,哪怕有那污名做遮羞布也不行。」
「对了,忘了告诉,林见秋从头至尾都不知道这事,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所,论是曾经真情感的恨,还是后来隐约猜到真相之后,近似于想要灭口掩埋真相的针对,都像是对准了空气。
尤其是在林见秋至今都毫发损的情况下,就只剩讽刺了。
男人与贺衔华擦肩而过,直至缓步下楼的候,贺衔华都没敢伸手碰一下。
如果贺衔华能真正冷静下来,就会反应过来,那罪行里最严重的都是“未遂”,而且大多发生在国外,就算被判刑,也不会坐太久的牢。
但没办法冷静下来。
等回过来的候,男人已经不见踪影。
贺衔华识地伸手卡住自己的脖子,几乎要怀疑男人刚刚是不是对动了手,比如试图掐死之类的。
因为有很长一段间里,感觉到自己几乎法呼吸了。
可能是在那晚之后的梦里,仿佛被深海的水草缠绕着往水底拖去。
缺氧到致幻的候,满脑子想的都是齐越泽。
一直都极为讨厌一度被当成假想敌的林见秋连一个角落都分不走。
做过的那事情就要被齐越泽知道吗?
齐越泽会怎么看?
哥那么喜欢叶临云,如果知道曾经想要杀死叶临云,一定会恨的。
如果连齐越泽都恨了,这上还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人呢?
与其让齐越泽恨,倒不如……
贺衔华张大了嘴,努力地呼吸着,巨大的恐慌铺天盖地地压下来,脊背撞到门上,顺着大门跌坐到地上。
然后终于想起来放开自己的脖子。
当能够重新呼吸的候,开始觉得这个想法不错。
与其让齐越泽恨,不如陪一起死。
死后们可葬在一起,谁也不能从死亡手上夺走们任何一个。
就算是叶临云也不能。
那么齐越泽就可属于一个人,彻彻底底、永永远远。
这上只有齐越泽对好,那么为什么不能把齐越泽抢过来呢?
反正本来就是个烂到骨子里的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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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里。
“别『乱』动——不是让往这个方向,是反方向。”
“请问您能别说得那么抽象吗?”
“会会。动作快点,不然一会儿人回来了就来不及的了。”
“难道不是之前一直在发呆吗!”
……
被绑在柱子上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互相顶着嘴,乍一眼看上去要比刚清醒的候精许多。
齐越泽没忍住,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但细看就能发现额头上的刘海早就被汗水打湿。
因为『药』效还没完褪去,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就显得有吃力。
们正低着头跟背后的绳子做抗争。
斗争这么久,们才勉强可从地上站起来。
齐越泽还没『露』出喜悦的情,就听大门外传来“铛”的一声刺耳响声。
仿佛是什么尖锐的物在金属表上用力滑动。
仓库里两人动作同一顿,抬头朝大门口看过去。
锈迹斑斑的大门轰然倒地,贺衔华带着一身的泥土,扛着铁锹出现在后,头上的帽子随着一地的烟尘缓缓落地。
外的月亮几乎完被乌云挡住了。
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一道浓郁的黑影,拖着铁锹缓缓朝们走过来。
铁锹在砂石地上拖行的噪音里,还夹杂着贺衔华沙哑的声音。
“凶手——”伸手指向林见秋,而后移到齐越泽身上,“受害人。”
最后指了指自己,咧了咧嘴角。
“这一出戏,演员都到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