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色的液体在极细的管子中流动,白鸟真理子将三支针管塞进身后的背包中,又抬头看了看月色。
今天的月亮似乎格外的明亮,冷淡的将光洒在他们脚边的土地上,细细碎碎。
白鸟真理子呼了口气,却看见了一个身穿浅色和服、上面绣着蜘蛛纹路的人向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瘦小的少年,银白色的头发如同步足般在脸侧蜷曲着,在月亮下似乎发着闪闪的光,随着他走进,白鸟真理子能清晰地看见他的脸上绣着和倒在地上的男鬼相同的红色纹路。
累从蛛丝上轻巧的跳了下来,降落到了伏黑甚尔的面前,注视着他。
“外来者,”他的声音很平静,“为什么要来破坏我们一家的生活?真令人恶心啊。”
他虽然嘴上说着“家人”,但对地上躺着、正逐渐消失的响凯并没有太多的留意,似乎死去的只是一只无足轻重的虫子一样。
不过也确实没什么。不过是个没相处过几天的、被大人赶出十二鬼月的鬼而已。
被大人丢过来,如同玩具般赏赐给他的鬼而已。
响凯能力不够,也不配成为他的家人。叔叔不是应该保护大家的吗?如果不能的话,为什么还要留下来呢。
白鸟真理子皱起了眉,第一次有点迷茫起来。
“你的家人?”她说道,“你说的是”
鬼这种生物,居然还能有家人的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想起了刚刚在降落时听见的只言片语,“你就是累?”
累被突然出声的白鸟真理子吓了一跳,似乎是才意识到这里站着一个人。
他有些讶异的说道,“你是人?为什么我闻不到你血液的气味不对。你是鬼吗?”
伏黑甚尔嗤笑了一声,似乎为这句话感到好笑。
“很显然,我是人,”白鸟真理子瞪了他一眼,反问累,“你是鬼?”
想起了刚刚看见的惨状,她冷静的说道,“山上的一切你都知道吗,包括残杀鬼杀队的队员这件事,你知道吗?”
“如果你们要问的是这个的话,”累倒是难得平和地说道,“命令确实是我下的。”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说起来我听见了传闻。你愿意成为鬼吗?”
正好那田蜘蛛山的母亲蜘蛛女已经被眼前的男人杀掉了。
“他们说,你这几天都在无微不至的照顾那个红头发的猎鬼人”累眼中出现了渴望的情绪,“留下来吧,成为我的母亲,怎么样?”
随着话音落下,他身前的蜘蛛网在瞬间凝聚,朝着白鸟真理子扑来。
身边的伏黑甚尔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他一手揽住了白鸟真理子的腰,向着上方的树上跳去,另一只手则是劈开了那些粘稠的、层层叠叠交织的蜘蛛网。
突然被抱起来、没反应过来的白鸟真理子:???
“我?”她问道,“那你原本的母亲呢?”
“被你身边的人杀掉了啊,”追赶上来的累有点奇怪地说道,“你不知道吗?”
他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情绪,似乎还带着点凉薄,“别挣扎了,你们逃不掉的。”
不单是这两个人,还有已经跟进了山里的三个猎鬼人,以及另一只怪模怪样的鬼。
他们在遇到“爸爸”之后,都会毫无意外的死掉的。
脸侧刮过猎猎的风声,白鸟真理子却仍旧在思考累话中透露出的信息。
“你的上一个母亲,也是你这样找到的吗?”她问道。
“嗯,”累使用蛛网拦截着他们的逃离方向,却仍旧相当耐心的回复着白鸟真理子,“不过她并不能保护我们。连孩子都保护不了,也是很没用的母亲呢。”
“所以,也可以去死了。”
白鸟真理子呼了口气,重新梳理了一下现在得出来的线索。这些鬼之间一定有着什么互通的消息渠道,眼前名叫“累”的鬼大概就是这个遍地蜘蛛的山林的实际控制者。
擒住他,大概麻烦就少了一半。
就在这时,伏黑甚尔在半空中猛然转了个身,手上不知道从哪个倒地的鬼杀队队员手中摸来的日轮刀猛地撞上身后的蜘蛛网,发出了清脆的嗡鸣声。
“问完了?”他说道,再次把眼前的蜘蛛网劈裂开了。
白鸟真理子点了点头,“差不多了。”
她谨慎的双手抱紧了伏黑甚尔的脖子,“你能对付的了吗?”
伏黑甚尔看了白鸟真理子一眼。
“小意思,”他舔了舔嘴角的伤疤,轻蔑地说道,“不过是只杂鱼而已。”
“你们逃不掉了,”累说道,“我还挺喜欢另一对猎鬼人兄妹的希望解决了你们,待会能再收一个姐姐回来。”
他说话的口气就像是自己打算下山去买个菜一样。
累举起了双手。
无数的丝线向着白鸟真理子的方向席卷而来,几乎要把他们包裹起来。
伏黑甚尔单手持刀,轻松的向着前面的蜘蛛网劈砍而去,就在这时,日轮刀再次发出了细小的开裂声。
累再一次加大了力度,只听见咔嚓一声,日轮刀就这样碎裂了。
伏黑甚尔有点不爽的啧了一声。
“真是劣质啊,”他说道,顺手将日轮刀的刀柄丢在了一边,“抓紧了。”
白鸟真理子低低的应了一声,就看见伏黑甚尔自顾自地扑了上去,直接用手掌握住了已经缠绕了起来的蛛网。
如同茧子般将两人包裹起来的蜘蛛网不断地颤抖着,最终被伏黑甚尔硬是撕开了一个极大的、供人通行的裂口。
将这个破损的茧子丢在一边,伏黑甚尔顺手从不知道什么时候缠在他腿上的丑宝口中又摸出了一把日轮刀。
丑宝的口水滴滴答答的淌到地上,拉出很长的一节丝线。
白鸟真理子闭了闭眼,有点惊讶的看着努力避开自己的丑宝,“它你没丢掉?”
她还以为伏黑甚尔早就把这个咒灵处理了呢。
“嗯,”伏黑甚尔随口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