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确实是个很难用言语去描述的女人——她穿着繁重厚实的和服,手持着化妆用的东西细细的对着镜子描摹,发上带着层层叠叠的华贵头饰。
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鲤夏花魁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桌上,起身朝着白鸟真理子行礼。
“真是失礼了,”她的声音和她本人一样温柔,如流水般潺潺淌过。
“没关系的,”白鸟真理子笑着说道,顺手将自己带来的箱子放在了桌上。
两人客气地寒暄了几句,白鸟真理子才进入正题,将带来的盒子打开了。
“鲤夏花魁,这位就是白鸟先生,”随侍的小姑娘笑着说道,“我把人带到了,就先去忙啦!”
她朝着花魁行了个礼,就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这里的门在白天是一直开着的,走廊并没有什么人,不过鲤夏花魁作为店里的明星花魁,身边仍旧随侍着几个孩子。
白鸟真理子就请鲤夏花魁坐在了自己的对面,自己则是拿出了化妆用的工具,仔细地询问起鲤夏花魁想要画个什么样的妆容,“是希望我按照您的妆容继续画下去,还是说稍微改动一下?”
虽然说刚刚和老板娘聊天的时候问了个七七八八,但是白鸟真理子觉得自己还是找本人问问清楚比较好。
鲤夏花魁看着眼前穿着洋服、平和又温柔的青年,笑了起来。
“请随意吧,”她说道,“我相信您。”
既然得到了对方的许可,白鸟真理子也就点了点头,将袖子稍微向上整了整。
她曾经去过化妆品店打工,自然也是帮助客人试过妆、修过轮廓,不过还没有哪一次得到了这种高规格待遇。
大概是因为鲤夏花魁在店内的名气确实很高,白鸟真理子不过是稍微说了几句,她身边随侍的人就极其细心的将物品递了过来,方便了她的行动。
不过两个小时,妆容就完成的差不多了。
让身边的孩子将镜子递给鲤夏花魁,白鸟真理子则是退后了一些,稍微打量了几眼目前鲤夏花魁的样子。
“等一下,”她喊住了打算起身的鲤夏花魁,“还有一点地方没有好。”
白鸟真理子按住了鲤夏花魁的肩膀,伸手将随意摆放在案台上的眉笔拿了起来,用手背将刚刚画上去的眉毛擦掉了一点,又专注的一点点细细的补上去。
白鸟真理子微凉的手背擦过鲤夏花魁的眉间,让她猝不及防的愣了一下。
“白鸟先生要注意身体啊,”她问道,“这样的天气应该多穿一点。”
实际上,鲤夏花魁第一次看见白鸟真理子的时候,就觉得这位客人应该身体不太好。
脸色苍白、瘦弱,待人温和,明明是出身富裕的家庭,却又奇怪的往着吉原花街这种地方来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吧。
听到鲤夏花魁的话,白鸟真理子笑了起来。
“谢谢你,”她平和的说道,“我知道的。”
鲤夏花魁点了点头,又感受着她手上的刷子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拂过。
随着最后的收尾结束,白鸟真理子呼了口气,将自己带来的镜子递给了她,“看一下?”
“好,”鲤夏花魁说道。
她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微微怔愣了片刻,“真的是太感谢了。”
白鸟真理子应了她的这声谢意,将自己带来的妆品收拾好,放回盒子中。
鲤夏花魁见她的动作,也帮忙将东西收拢合好,放回原处,随侍她的孩子们也围上来帮忙。
居然没花多久,就把东西收拾了七七八八。
鲤夏花魁又喊人上了两杯茶,亲手递给白鸟真理子一杯,请她在自己这里稍作休息再回去。
“我这里风景还不错,”她笑着说道,“左右也没有事情,如果您愿意的话。”
白鸟真理子仍旧惦记着宇髄天元拜托的事情,接过了那杯茶。
“当然了,”她笑着说道,又和鲤夏花魁聊了一点外面的事情。
片刻后,老板娘带着一个孩子推门进来了。
见到鲤夏花魁的样子,她倒是愣了一下,才笑着恭维道,“白鸟先生真是厉害啊,我都认不出来鲤夏了。”
白鸟真理子摇了摇头,“夫人过誉了。”
她看向老板娘身边的炭治郎,“这位是”
“哦,是从外面新收进来的孩子。本来感觉还挺有花魁的潜质,结果头上这么大的疤痕,我都怕吓到客人,”老板娘说道,“鲤夏,你先带上一带这个孩子吧,随意使唤。”
她把孩子推进了屋内,“本来想着这个孩子看起来老实,正好须磨那个孩子算了,不提她了,你就好好帮我带着她吧。”
说完之后,老板娘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听见老板娘口中的“须磨”,白鸟真理子结结实实的愣了一下。
这不就是音柱的那三个妻子之一吗是发生什么了?
一身女童打扮的炭治郎朝着鲤夏花魁乖巧的行礼。
鲤夏花魁点了点头,让他跟着其余人做事去了。
转回到屋内,鲤夏花魁看见白鸟真理子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的样子,体贴地开口了,“白鸟先生是有什么事情吗?”
“哦,确实,”白鸟真理子顿了一下,“我刚刚听老板娘喊的那个名字须磨是吗?”
鲤夏花魁看起来似乎有点疑惑。
“对是有什么问题吗?”她问道。
“我可以问一下关于她的消息吗,”眼前的青年叹了口气,“实际上,我有位远方堂妹,也叫这个名字。”
他看起来有点难过,“她家后来做生意赔掉了本钱,似乎要把她嫁给一位富商,换取资金还债,当时我在外面留学,没来得及阻止回来后一直在寻找她的下落,却听说她被带进了这里。”
“如果可以的话,请告诉我她的事情,”白鸟真理子诚恳的向有些动摇的鲤夏花魁请求道,“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拜托了。”
而在这时,京极屋的老板娘正在对着眼前低眉顺眼的女子横挑鼻子竖挑眼。
“真的是,带进来的时候光注意脸了,”她有点不高兴地说道,“结果居然这么高——我说,你觉得真的会有客人喜欢这么高的花魁吗?!”
边上的老板讪讪笑了笑,“但是你不得不说,她长得是真的很好有那么一张脸,谁会不动心呢?”
实际上,京极屋的老板说的没错。
老板娘不满的哼了一声,又伸手把眼前女子的脸抬了起来。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她慢条斯理地说,“来了这里,就要守规矩,听见了吗?”
眼前跪坐在地上的女子有一双上扬的眼睛,顾盼生辉,身材窈窕,又带着点贵女特有的矜持感,像是从山林中跑出来的狐妖,或者什么别的妖怪一样,却又说着一口标志的京都话。
买下她简直是花了一大笔钱——至少那个长相清俊的帅哥就赚了一大笔,笑眯眯的顺手还给他们塞了一个赠品般的金发游女过来,说是“把那孩子扔去厨房打杂也完全没问题”。
“算了。希望别赔本吧,”老板娘最后有些无奈的说道,“也退不了说不定会有客人喜欢这一口呢?”
她叹了口气,“听见了吗?直子,要好好为店里工作啊,早日还清你的债务才行。”
忍耐着怒火的禅院直哉咬着牙关,表面一言不发,却在心里疯狂问候老板和老板娘的祖宗十八代。
哦,还有把她送进来的宇髄天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