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派的五条悟去买大理石床了。
与雾织目送着气鼓鼓出门的五条悟,总算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梦境中的五条悟还是很好搞定的,毕竟只是自我满足的幻影。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弯起袖子踩在饼干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如果出去的话,又会遇到什么样子的五条悟?
与雾织想了想,这里既然是五条悟的梦境,那么应该还会更有意思的东西,说着她拉开了门锁上的拐杖糖果。
外面连空气都是甜腻的,她环视了一周,这里或许比童话还美。
甚至感觉多吸一口空气都会糖分超标,奶白色的草地随着微风摇曳着。
不远处有一片湖泊,颜色倒是很普通的碧蓝。
为什么只有这里的颜色最正常呢?
与雾织想着便走了过去,微扬的裙摆拂过草地,举步生辉。
“有种……不一样的气息。”
她来到湖边微微蹲下,发觉周围甜腻的空气顷刻间被吹散了,传来一阵清冷的风。
平静的湖面泛起波光粼粼的涟漪,湖水竟然比外面的天空还有清澈透亮,下意识想到那双繁星点缀的眼眸。
同样的颜色,同样细碎的流光在眼底绽放。
与雾织伸出手去轻轻地触碰湖面,涟漪在指尖层层晕开,如同一面明镜映照出某道身影。
她骤然一顿,竟然从碧蓝的湖水中看见了不同的画面。
波纹荡漾,在水底展开一抹画卷般诗情画意的场景。
湖边,柳树,三月春。
树上躺着一名穿浴衣的白发孩子。
晚风慢慢,连风都不忍惊扰此刻的画面,翠绿的枝叶温柔贴合他在额前的发丝上,四五六岁的稚童轮廓精致淡漠。
那是……孩童时期的五条悟!?
与雾织惊讶了一瞬,霎时被突如其来的吸引力卷入了湖中。
***
绯色长桥,翠影婆娑。
蝶翼展掠过花影,此刻阳光正好。
***
“少爷!”
“你在哪里啊!少爷!”
树干上的白发稚童不耐烦地睁开眼睛,世间光景刹那间在他眼底黯然失色。
他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仍旧没有回应那些下人。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微微抬头,天空中出现了层层涟漪。
山风不停,枝叶不止。
纷纷扰扰间他看见了从天而降的神女。
一袭绯色衣衫尽湿,昳丽的脸庞落下点点水珠,脸颊如同被浸湿的羊脂玉散发出淡淡的光泽,带着惊愕未定的神色。
可惜了那身上等和服。
幼年的白发稚童眼眸微动,轻哼一声。
与雾织甩了甩发丝上的水珠,没想到那片湖竟然是连接各个梦境的门,她抬头对上那双波澜不惊的苍蓝双眸。
带着极浅的漠色。
比凛冬的湖水还冷上几分。
这就是……年幼时期的五条悟?
芝兰玉树的白发稚童轻靠在枝干上,轻柔地垂目,眼神却是居高临下望着她,白色浴衣上蜻蜓印花随风摇曳。
“喂,下人。”
明明应该是很清脆的声音,却被他刻意压低了嗓音,硬是挤出几分成熟大人的音调。
“接住我。”
并且还很趾高气扬,理所当然。
这又会怎么样的梦境?
与雾织想着扬起柔顺的笑容,朝他伸手。
“好。”
幼年版的五条悟似有晃神,他立即回神注视着她,挑了下眉,双手撑着树干找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跳下来。
如果换成平常的奴仆,即使拼上性命也会接住他。
但与雾织不会。
她甚至在年幼五条悟跳下来的瞬间,收回了手。
扑腾——!!!
年幼五条悟结结实实的摔在地面上了。
“你!?”
白发稚童的脸上还带着惊愕的表情,毛茸茸的发丝落着一片柳叶,瞪圆了双目,看起来狼狈又惹人怜爱。
“噗嗤。”
与雾织没忍住,笑出了声。
毕竟只是小孩子,而且还是家族中百年一遇的六眼,从小被娇生惯养、众星捧月般长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年幼五条悟眼中燃起怒意,痛的龇牙咧嘴也隐忍不发,圆溜溜的猫眼立即竖起:“你、你——?!”
“抱歉,因为我身上湿漉漉的,如果接住你的话不就会打湿你的衣衫么?”与雾织笑吟吟地蹲下来。
“疼吗?”
“哼,这点高度还算不了什么。”年幼五条悟眯了眯眼睛,倏然起身,冷哼一声反问:“所以你就让我摔倒?”
“如果身上的衣衫被打湿了,我也同样会挨骂吧?”与雾织歪了下脑袋伸出手,拈下他头顶的柳叶丢掉。
“你竟然因为怕挨骂,所以让我摔倒?”
没受过这等委屈的年幼五条悟再次睁大了六眼,像碧蓝琉璃珠一样剔透圆滚,盛满不可置信。
“是啊,这样不是既不会打湿你的衣服,又不会挨骂吗?”与雾织笑了起来,将他拉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草屑。
年幼的五条悟并没有用无限阻隔她,而是皱着眉。
“那你之前为什么答应?”
与雾织唇边微扬,意有所指道:“是为了教导你,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话,无论你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