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问题,那他就再吐出来。
顾鱼儿给自己洗着脑,拿起勺子,挖了一口白粥送进嘴巴里。
唔!
软糯的米粒在嘴里和舌头相撞,喉咙一动,咽了下去,肠胃暖融地让顾鱼儿舒服地眯起了眼。
真好吃!
在烛光下看书的陈墨,余光瞟到自家小徒弟那可爱的小动作,眼底泛起点点温柔的笑意。
果然还是个孩子。
刚收回视线,门又被打开。
“吱呀!”
陈墨循声望去,是他身份最高的二徒弟顾川行从燕王那里回来了。
看表情,似乎是收获颇丰。
看到二师兄进来,正在喝粥的顾鱼儿赶紧把嘴里的粥慌乱地咽下去,差点呛到,他双手抱着白瓷碗,低着头,装作自己刚刚什么没做的样子。
“师尊。”
关上门,顾川行没关注顾鱼儿,走到陈墨坐着的桌边。
烛火映照着他的背影,投射在雪白的墙上,显得格外虚大,且摇晃不定。
“嗯,有事?”陈墨漫不经心地用手指磨挲了几下书页挺硬的边角。
顾川行压低了声音,开门见山道:“您愿意加入燕王的阵营吗?”
陈墨鼻翼动了动,随后才抬头看向站在他眼前的高大儒雅的青年。
顾川行不过才见了他两面,就能看出他不喜欢拐弯抹角,在他面前几乎不做掩饰,但他在和燕王聊天的时候,却又能无缝对接互打禅机。
这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政客基本功,他倒是非常优秀。
“医仙谷,永久中立。”
陈墨语气轻缓,态度却不容置疑。
“身为医者,我的职责是治病救人,朝堂和江湖都与我无关。”
你们争你们的,他不掺和这些。
“你回去告诉燕王,等我回谷后,医仙谷会对所有高危患者开放,要找我,就排队。即使你们都在燕王帐下,如果只是小伤小病,也没有任何特殊待遇。”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双方必然会有一场大战。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原著中有出现疯狂发饭盒的剧“阎王令”,还有顾封这个磨难极多的主角,所以,陈墨决定出手救人。
但医仙谷也不什么人都收的,他忙不过来,也不想断普通医者的路,就只接收性太高、寻常医者无法救治的患者,给安朝留点底子。
省得大战结束后,朝堂江湖两败俱伤,让外族找到机会入侵。
那可就不妙了。
顾川行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但是您对我说过,医者要有慈悲之心,燕王现在非常需要医仙谷,有了师尊,燕王才能更快完全大业。”
“医者的慈悲之心并不只对燕王一系,而是对天下人。”陈墨看了他一眼。
这满肚子花花肠的徒弟,也不知道在试探什么。
见陈墨拒绝,顾川行面上毫无意外,反而笑了笑,道:“川行明白了,谨遵师令。”
其实他非常明白。
只有中立,才是真慈悲。
但他真没想到,师尊竟然会那么坚定地拒绝燕王,连个婉转迂回的余地都没有。
实在不像他。
懒得理会自家徒弟在想什么,陈墨垂眸,目光在书页上的墨字上划过。
“你大师兄现在应该就在对面林公子的房中,你去提醒他一声,让他早点休息,别熬太晚。”
“是,师尊。”顾川行恭顺地点头。
“你也是。”手里翻过一页,抚平,陈墨抬眸,扫了眼准备转身的顾川行,“夜深露重,换了衣服就赶紧歇息吧,别在山庄里到处乱跑。”
一身的花香,刚刚离他那么近,闻不到才怪。
那天机阁的暗桩的癖好也挺奇怪的,非要和人在花丛里见面,也不知道写那本小说的作者到底是怎么想的。
而且,这万林山庄里还有不少秘密,可别被顾川行给撞上了。
“……是,师尊。”顾川行停顿了一下,回道。
“吱呀。”
木门再次轻轻关上。
一直抱着碗不敢动的顾鱼儿,眼珠子动了动,僵硬地抬起脊背,小心翼翼地把白瓷碗放到床边的矮桌上,然后偷瞄着房屋内的动向。
陈墨注意到顾鱼儿那边的动静,但他没抬头,因为他看出顾鱼儿有点害怕别人的视线,所以他只是看着手里的书页,轻声问了句:“困了吗?困的话,就到你师兄床上睡吧。”
万林山庄的客房还有很多,他们可以随意选择住哪间。
不过,他今晚要看顾苏悔,没打算睡,而这个房间的床够大,苏悔一个人也只占了一半,再躺一个顾鱼儿也是可以的,陈墨也就不打算再开房间折腾一遍了。
看着床上熟睡的三师兄,顾鱼儿连忙抿唇摇头,然后才发现师尊并没有看向他,他抓了下衣袖,开口小声回答道:“不困。”
“可以先躺着。”陈墨偏头扫了一眼道。
“……是。”见师尊的目光看过来,顾鱼儿下意识颤抖着身子回道。
虽然后面陈墨没有再说什么,但顾鱼儿还是默默脱了鞋,躺在师兄的外面,缩着身子不敢动。
屋内又一次变得十分寂静。
闭上眼,顾鱼儿的耳边只有蜡烛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以及。
之前少了的那道翻书声。
“哗啦”。
摇曳的烛火下,面容平静的陈墨捏着书页,发出极轻的翻书声。
待看完最后一页,他回味了一下,双手轻轻合上书。
转了下头。
在看到角落的拔步床上,两个躺在一起都已经安然入睡的小徒弟后,陈墨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做个好梦。
“呼!”
陈墨站起身,吹灭了桌上的蜡烛,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从刚刚就发现。
长廊对面,林歌的房间里,灯光一直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