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勋章?”
当穿着白大褂,有着浓重黑眼圈的家入硝子看着和惠前后脚来到她医疗室的虎杖悠仁,注意到对方嘴巴上虽然不严重、但至少会让未来一周进食都不太舒服的口子时,沉默了好一会。
她在脑海迅速回忆起不久前那位黑发绿眼睛的少年来治疗时的别扭表情,以及对方嘴巴上的同款磕伤。
家入硝子甚至能够在那一瞬间把怎么弄伤的全过程在脑海里模拟了一遍。
啧啧,年轻人——至少我总算是知道悟今天路过时那张臭脸是怎么回事了。
她满脸意外的挑眉,带着没有恶意、纯粹调笑语气说出了开头那第一句问话。
“其实是意外……”虎杖悠仁虽然这么说着,却笑得极其开心,眼睛都眯到了一起。
“要给你留个疤吗?”家入硝子看着对方的笑脸,不由随口调侃。虽然她并没有打算真的这么做。
“我倒是想啦,但是惠会生气,所以还是麻烦家入老师帮我治好吧。”虎杖悠仁双手合十,讨好的拜托。
虽然对东堂过于突兀的行动有些惊愕,但虎杖悠仁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总能给他一些非常关键的教导和提醒,好比前世对方教会他黑闪,这一世则是给了他感情上的建议。
虎杖悠仁走出了自己小心翼翼患得患失还踌躇不前的小圈子。
虽然外表年幼,但虎杖悠仁本质上已经成年——所以也多少也染上了成年人的毛病。比起真正十五岁时期无所畏惧的坦诚和直率,经历过最黑暗与最绝望的时期,开始不可避免的思考太多、对自身产生质疑的他,总算能够眼神发亮的去面对一个他总是不够自信的事实。
关于惠大概——或者说很有可能、非常非常非常的有可能也喜欢我这件事。
陷入恋爱中的傻瓜现在只想雀跃的狂奔回宿舍。
事实上他的确也这么做了,在家入硝子把他嘴巴上的口子治好之后,虎杖悠仁不舍的舔了好几下,然后直接挥手道谢告别,刚腿一迈踏出医疗室的门口,虎杖悠仁就以夸张的速度直接让他自己背影在瞬间变成了一个小点。
……大概比他五十米三秒的速度还要快一些。
。
伏黑惠[不知道]虎杖悠仁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假装不知道。
他没听见虎杖回来时兴高采烈和他的九相图哥哥们打招呼的声音,也没有听见对方在他门口犹豫的徘徊了好一会、期间混杂着的来自胀相大哥的鼓励声。
惠面无表情抱着白狗狗,背上靠着黑狗狗,没承认在虎杖悠仁徘徊那么久之后没敲门、反而回到他自己宿舍的那一刻感到有点失望。
只是心想:玉犬可以作证,我不知道。
被迫作伪证的玉犬们不知所以的摇晃着尾巴。
然而最多只过了半小时。
伏黑惠床铺边上通往缘侧的玻璃门被敲响了。
“我去洗了个澡。”从隔壁溜过来的虎杖悠仁头发还带着水汽,按照他的说法,大概就是洗完澡的第一时间就跑过来了。他此时在玻璃门外站在,眼眉弯起:“我猜你应该也已经洗了澡了……我不能带着一身汗臭味过来找你。”
伏黑惠:“……”他和玻璃门外面的虎杖大眼瞪小眼,然后唾弃的发现自己刚刚的失望瞬间一扫而空。
“惠——能开开门吗?”
伏黑惠终于动了动自己僵硬的手脚,让玉犬回到了影子里。他从床下下来,走过去,把玻璃门锁打开,然后后退一步,让人进来。
门一开,他就迎来了八十公斤重的拥有犬科性格的明恋者先生堪称沉重拥抱。
——带着水汽以及洗完热水澡后暖腾的体温,还有好闻的香波味道。
伏黑惠面无表情,然而心跳声把他出卖了个透底。
虎杖悠仁听着从彼此胸膛传来的心跳,把自己额头靠在对方额头上,呼呼的在心里傻笑着,真心实意的觉得自己就是个笨蛋。
我和惠都是笨蛋。
“你看,我伤口治好啦,没有留下疤。”
“嗯,挺好的。”惠绿眼睛和对方直视,强作镇定的回答。
“不过我还是有点遗憾,其实留下来也挺好的,家入老师都问我要不要留下来,像男人的勋章什么的……”
“战斗时受伤留下来的疤可以当做勋章,但这个被磕出来的口子不行。”
伏黑惠干巴巴的回答:“没有意义,只会很搞笑,毕竟谁都知道是怎么来的。”
“其实对我来说还蛮有意义的……”
虎杖悠仁唔了一声嘀咕,然后在心底补充:而且论危险性的话,也显然是这个口子比较恐怖。
因为他得面对甚尔老师和五条老师双重死亡视线,想要留下这道疤简直勇气可嘉。
不过现在已经愈合了,想再多也没有用。
虎杖悠仁把手圈在对方的腰和后背上,脑袋黏黏糊糊的、像是发出愉快呼噜声的小动物一样靠在一起。
粉头发的大型犬先生暖棕色的眼睛写满了喜悦和亲昵。
“惠,我喜欢你。”他念着对方的名字,声音轻快的说着。
伏黑惠纤长的眼睫毛颤了颤,身体僵硬,他张了张嘴也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声音却堵在喉咙里,紧张到胸口堵着一股气。
救命。
心跳快过速了。
惠大概从没想过“我也是”这三个字有那么难以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