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再看我也不会变心的。”
“还有,不是麻雀,是云雀!给我好好记住人家名字啊!”
黄色的小鸟落在窗棂上,小巧的录音器里传来少女清甜的嗓音。
像是真的生了怒意,迹部绘里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向雀跃上扬的尾音都压得低低的。
云雀恭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他身上黑色的浴衣扎得松松垮垮,抬手之际,宽大的袖子便向下滑落,露出男人纤细却又不失力量感的手腕。
他的凤眸垂下,锐利的眼瞳中却并无困意。云雀恭弥不过稍稍用力,那小巧的录音器便湮没成了粉末。
迹部绘里花,十六岁,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一年级生,一级咒术师。
本以为是闲不住的咒术界针对彭格列的什么计划,结果只是小女孩心思而已。
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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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恭弥对于谈恋爱这种事没什么兴趣,不管是国中的时候还是现在。
但送上门的架不打白不打。
迹部绘里花称此为“爱的交流”。
金色的少女站在庭院的墙头,笑意盈盈地盯着他看。那双被风一吹就起波澜的蓝眸映着他的身影,溢着炽热且真诚的爱意。
她好像总是能毫不避讳地将喜欢两个字说出口。
对于云雀恭弥来说,迹部绘里花烦人的程度简直比六道骸还要更胜一筹。久而久之,他对于她的挑衅也到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地步。
“哎,你说,我要是把星星摘下来给恭弥,他会对像对云豆一样对我笑吗?”
黑沉沉的夜藏在她的眼睛里,肆无忌惮的少女晃着根草,她温柔地弯着眉眼,想要从草壁哲矢那得到答案。
但是在草壁哲矢回答之前,她自顾自地伸了个懒腰。
“真羡慕啊~”
“为什么我要和一只小鸟争宠啊。”
带着灰心丧气的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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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绘里花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样快乐。
云雀恭弥从她的嘴里听到过很多陌生的名字,比如狼心狗肺的五条悟,比如偶尔还是很贴心的夏油杰,又比如从认识起就很厉害的家入硝子。
咬杀完无聊的草食动物的云雀恭弥在家里的院子捡到了醉醺醺的绘里花。
她好像在檐廊下坐了很久,脑袋倚在柱子上,怀里还不忘抱着个空了的清酒瓶子。
她一见到他就兴奋地跳起来,陶瓷制的瓶子咕噜咕噜地滚落,在他的脚边停下。
“恭弥!来和我打架吧!”
云雀恭弥盯着她泛红的脸,沉默了一瞬。
“丢出去。”
虽然没有回头,但话却是对身后的草壁哲矢说的。
头上缠着绷带还不忘嘴里叼着根草的草壁哲矢迟疑了一瞬:“……迹部小姐吗?”
云雀恭弥微微侧过脸,掩在黑色碎发下的双眸锐利,他颇有兴致地勾起唇角:“哇哦,你在质疑我的决定吗,草壁哲矢?”
“……”
草壁哲矢左右为难。
毕竟他才刚刚经历过云雀恭弥单方面的暴揍,虽然理由是打扰他睡觉了,但草壁哲矢深知,这和那天委员长听到了他与迹部绘里花的对话少不了关系。
他劝迹部绘里花放弃云雀恭弥。
代价是手上到现在还打着个石膏。
那么问题来了,他要是真把迹部绘里花丢出去,然后醉醺醺的后者又被别人捡走……
就在草壁哲矢这么苦恼地揣测着云雀恭弥的心意的时候,摇摇晃晃的少女却扑进了云雀恭弥的怀里。
她像只小动物一样阖着眼,呼吸匀称而悠长,不知道是在梦游还是保持着最后一缕意志。
“恭弥。”
她又喊了一遍云雀恭弥的名字,声音沙哑缱绻,带着浓重的鼻音。
难闻的酒味使得云雀恭弥皱起了眉头,他低下头看,少女鸦羽般的睫毛在月光下轻颤。
今天的迹部绘里花身上也比昨天多了些伤口。
咒术师是个比黑手党死亡率要更高的职业,云雀恭弥对此本不感兴趣。
直到迹部绘里花出现了。
她笑眯眯地说一定要找一只比云豆还可爱的咒灵送给他,这样他每次见到咒灵的时候,就能想起她了。
——就像她在云雀恭弥身边保护着他一样。
彼时感到被小瞧了的云雀恭弥起了咬杀绘里花的心思,他打架起来毫不留情,体力跟不上的少女到最后总是会身上青一片紫一片。
小动物也有小动物的生存之道。
就像迹部绘里花一样。
她总在最后一击前缴械投降,用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注视着他,脸上挂着狡黠的笑意。
“不过,我从很早以前就想问了,那个能燃起火炎的戒指是什么特殊的构造吗?”
彭格列的云之指环。
云雀恭弥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抬眸却见绘里花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狭长的凤目眯起,云雀恭弥像逗弄小动物一样弯起了唇:“想要?”
“如果这个很重要的话别的也行。”
话音刚刚落下,银制的浮萍拐擦着她的脸颊而过。
“打赢就给你。”
云雀恭弥的承诺激发了绘里花的斗志,她摆着手势,信誓旦旦地宣布道:“那你可不要哭鼻子哦。”
……
结果毫不意外地输了。
躺在地上数云的少女无精打采地思考着人生,仿佛精神上遭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
直到小小的指环落在她的额头上,轻微的疼痛感使她回过神来。
雕刻精美的云之指环上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她先是迷茫地眨了眨眼,然后满血复活般地跳了起来。
“恭弥!”
云雀恭弥被她叫住了,他没有停下的念头,但背后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就像今天醉醺醺的迹部绘里花一样,那时候的迹部绘里花也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喜欢之类的话云雀恭弥已经听了无数遍了,但这次不同。
“哎,等等。”
握着云之指环的少女期待地看着他,
“你还没说喜欢我呢。”
云雀恭弥挑了下眉。
所以说。
小动物真的很容易得寸进尺。
-
“总感觉再过不久,就要被五条和夏油彻底甩掉了。”
“夏油也就算了,凭什么五条悟那样性格恶劣又臭屁的家伙会比我强啊。”
“还嘲笑我长得矮,难道长得矮是我的错吗?不过看在他长了一张好看的脸的份上我就原谅他了。”
喝醉酒的少女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我不想被甩掉啊……”
她即使在睡梦中也皱着眉,抱怨的声音突然低弱了下来。
“我真的有很努力。”
紧闭的双眸中渗出些水意。
迹部绘里花一直在重复着这一句话。
重复着,重复着,就哭了出来。
于是云雀恭弥罕见地打算记住五条悟的名字。
-
在云雀恭弥出发去意大利之前,绘里花偷偷翻进云雀宅的频率要更高了些。
云雀恭弥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结果事情发展到最后,就变成了绘里花当着他的面绑架了在茶桌上滚来滚去的云豆。
小黄鸟在少女的手中发出了控诉的尖叫,它那绿豆大小的黑眼睛眨啊眨,仿佛不明白撑着下巴的云雀恭弥为什么要装睡。
“绘里花。”
“咬杀~咬杀~”
“什么咬杀,是绘里花啦,你这只笨蛋鸟,快跟我念,绘——里——花。”
“咬杀~”
“……”
尽管隔着一道门,绘里花充满了气馁的声音仍旧一字不落地落入云雀恭弥的耳中。
他听着她努力了一下午,才教会了云豆念她的名字。
erika。
虽然云豆总是把e发成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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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等等,云雀前辈吗?”
昂贵红木制成的办公桌上堆着尚未处理的文件,二十四岁的沢田纲吉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自从他继任彭格列后,他已经很少这样直接表露自己的情绪了。
只是他实在太过震惊。
沢田纲吉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云雀恭弥喜欢一个人的样子。
“云雀那家伙真是太乱来了。”
狱寺隼人的面色阴沉,他烦躁地啧了一声,“不管怎么说,都不能把指环给毫不相干的人吧。”
沢田纲吉温和地笑了。
云雀恭弥从国中起就一直很任性,代理战的时候对上xanxus时也一样,因为想痛痛快快地打一架,索性自己把代表参赛资格的手表给破坏了。
他丝毫不意外云雀恭弥会把云之指环给别人的行为。
不,应该不能将那位小姐称为“别人”了。
“真好奇啊。”橙红色的火焰在额间跳跃,沢田纲吉轻笑了一声,“能让云雀前辈在意的人,要是能见一面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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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别说沢田纲吉,连云雀恭弥都没能见到绘里花最后一面。
经历了单方面的屠戮的男人站在簌簌白雪中,铺天盖地的云之火炎像是愤怒地要将一切都烧尽。寒冬地风吹起了他黑色的发,在一切都归于平静后,云雀恭弥终于注意到了被绘里花称为“五条悟”的少年。
“喂,你很强吧。”
和雪一样的颜色,穿着和绘里花同款制服的五条悟扬起了下巴。
“要不要和我打一架?”
五条悟同样的愤怒。
就像歌姬和硝子声嘶力竭地质问他为什么不早点来一样,五条悟想问云雀恭弥同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