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问起来,就说是和五条老师学的好了。
明明是第一次拒绝执行任务,乙骨忧太却毫无心理压力。
“迹部吗?我听说她刚刚考完试,出来的时候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可能是考砸了吧。”听到乙骨忧太问题的熊猫若有所思地回忆道,“不过今天是星期六,星期六的话迹部会去横滨兼职的地方送资料。”
乙骨忧太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也不太清楚啦,不过听棘说,应该是一个叫武装侦探社的地方。”
乙骨忧太笑着表示了感谢,承诺他很快就会回到学校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们要先回学校吗,忧太?”
里香疑惑的声音在耳边冒了出来。
“不。”
乙骨忧太关上了出租车的门。
五条老师估计已经知道他回来了,虽然让熊猫他们不要告诉他,但按五条老师的性格,没过几分钟就能从他们的嘴里忽悠出来。
变狡猾了吗?
不,反正是对方先耍赖的。
乙骨忧太从车辆的后视镜中看到了自己的眼睛。
“去横滨。”
-
已经三个小时了。
坐在公园长椅上的名侦探无聊地伸了个懒腰,他的睡眼惺忪,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气。
真是的,都是太宰不知道消失到了哪里的缘故,本来这么简单的任务根本不会落在他的手上的啊。
江户川乱步将眼睛眯成一条线,他托着一把,头发有些乱蓬蓬的,抱怨似的歪了歪脑袋。
虽说是帮助警方找线索,但自从江户川乱步踏进这个公园的第一步,就找到了嫌疑人是谁。
【“千万不要乱来,有事的话就给我打电话,要是迷路或者一不小心弄丢了手机要记得向路人求助。”】
【“还有,在您告诉他们您的推理之前,要先找到证据才行啊,乱步先生。”】
在他出门之前,国木田苦口婆心地这么劝诫道。
好麻烦。
年轻的名侦探忍不住嘟囔道。
都是那些警察太笨了的错啦,明明是一眼就可以推理出的结论。
但每次他直接说出口,那些笨蛋就会生气;不说出口的话更糟糕,自以为是的家伙们总爱在他的面前说些贬低侦探社的话,还顺带炫耀一下他们那几乎等于零的侦察能力。
一想到他整个宝贵的下午点心时间都会浪费在这个任务上,江户川乱步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不满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树下和女人孩子围在一起聚餐的男人身上。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地方就是一个月前命案的发生点。
唯一不同的是,当时事件发生的时候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浅粉色的小花无声无息地落在鲜红色的血液上,就像现在一般凋零了。
有些犯人在进行“完美犯罪”后总是爱得意洋洋地回到现场,他们渴望被关注,渴望在报纸新闻上看到自己的名字,要是无知的民众能给他们取个外号就更好啦,一下就提升到了“开膛手杰克”的高度。
江户川乱步完全无法理解这样的行为,他只觉得他们是蠢货。
温暖的阳光照耀下,白色的小鸟扑闪着翅膀落在了他的头上。隔着帽子,江户川乱步并没有感到多少不适,他既觉得这没有什么重量,也懒得抬手驱赶。
乱步大人要发霉了啦!
他在心里不满地抱怨道,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正想先去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买点零食吃,余光却瞥见嫌疑犯先他一步站起了身。
中年男人将熟睡的婴儿抱起,他不知低头对一旁的女人说了什么,女人立即露出了感谢而害羞的笑容。
他们收拾着野餐剩下的食物,看上去马上就要离开了。
接下来发生的,大概就是男人将女人和小孩送回公寓。到第二天清晨,警方再在公寓里发现这对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可怜母子。
怎么还不来啊。
他这次都勉为其难地提前十分钟拜托国木田通知那些警察来公园周围做好部署了啊。
他才不要一路跟着他们去公寓呢,
听起来就很麻烦。
“你跟他回去的话就要被杀掉啦。”
青年的声音插了进来。
提着野餐篮的女人惊愕地回过头看,她看着江户川乱步的那张娃娃脸,一时之间有些辨别不出他的年纪。
但不管怎么说,突然被告知自己会被相爱的男朋友杀掉都有些令人生气。
“这位先生,您在说什么糊涂话呢?”她上前一步,挡在了抱着孩子的男人的面前,语气愤懑,“我和藤本君的关系很好,而且,藤本君是京都大的教授,怎么可能干出杀人的事呢?”
被叫做藤本的男人笑着拍了拍女人的肩膀,他语气温和地安慰道,“不要生气,纱织,他看上去还是个小孩子,估计是在玩最近流行的侦探游戏。”
被小瞧的江户川乱步更加不满了:“我才不去什么小孩子呢,乱步大人可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
事情发展到现在,江户川乱步已经懒得忍下去了。
“什么京都的教授,明明连简单的加减乘除都不会吧。”
“作案手法也真够蠢的,制造打劫迹象的痕迹也太过刻意了,打乱的书本家具统统朝着一个方向倒,是在电视剧上学到的吗?”
江户川乱步歪了下脑袋,不紧不慢地继续分析。
“故意找单身母亲下手,果然是因为受过什么刺激吧?你的母亲也是像这位一样的女人吗?三岁?还是四岁?她为了突如其来的爱情狠心抛下了你吧。”
“在这些小孩子睡着的时候,在卧室里和她们说些温情的话,在进行到最后一步之前,再用藏在袖子里的折叠刀杀死她们。”
“你会刻意留着她们一口气,再当着她们的面将无知的婴儿也杀死,目的是证明这一切都是她们的错,好让她们带着忏悔死不瞑目。”
全中。
男人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明明他过去的生活痕迹都已经被他抹去了才对。
想到这里的男人眼底的情绪不由自主地阴沉了下来,他缓和了一下凌乱的心跳,阖眼之际,继续维持着笑容反驳道:“很精彩的推理,但是我确实是没有做过那些事情,小侦探。”
他没有继续停留的打算,转过头对着惊愕的女人说道,“我们走吧,纱织。”
女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她看了眼江户川乱步,又看了眼男人,踌躇片刻,还是犹豫地走回了后者的身边。
江户川乱步撇了下唇。
“既然不是你做的话,那应该就是那个[十一宫杀手]做的了吧。”
“什么?”
“就是最近很有名的连环杀人犯呀,媒体都在报道呢。”
男人唇角的笑容消失了。
他盯着江户川乱步的眼神像是爆发前的野兽。
不允许,决不允许有人抢走他好不容易才创造出来的艺术大作!
“啊,是我做的。”
他无所谓地承认道。
“等、等等,藤本君?”女人惊慌失措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闭嘴!”
以往那副温和的模样不见了,藤本满脸戾气地呵斥了她。
“那女人根本就是水性杨花,哪有母亲会抛下三岁的孩子跟着陌生人跑了的啊,连钱也没有留下,要不是邻居闻见了烧焦的味道,那时候连门把手都够不到的我就要被那女人忘关的灶台活活死了。”
男人的脸上显露出了癫狂的笑容。
“死有余辜!死有余辜!你知道了又能怎样呢,小侦探?虽然杀男人不是我的风格,但偶尔转换一下思路也不错,我的崇拜者说不定会因此觉得我更加神秘。”
寂静的公园里,被男人握在手中的银制小刀在阳光下闪光。
在向江户川乱步逼近的同时,男人还不忘对着尖叫的女人威胁道,“不准逃跑,要是敢逃跑,我就把你的孩子扔到狗堆里喂狗。”
江户川乱步听见了她隐忍的哭泣声。
估计那些警察是靠不住了,那些蠢蛋估计连国木田的话听都不想听。
按照以往的规律,国木田应该会亲自赶来,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
只要他再拖一下。
江户川乱步不紧不慢地张开唇,可声音还没从喉咙里发出,一道金色的身影便轻巧地从天而降。
她一只手抱着沉睡的婴儿,一只脚踩在男人的后脑勺上,柔顺的金发飞扬,一双湛蓝的眼眸里透着微微的不满。
绘里花将孩子还给了哭泣的母亲,紧接着,将咒力注入小腿。
砰地一声,面朝地的男人陷进了草坪里。
“不可以对乱步先生无礼哦,乱步先生可是侦探社的珍宝。”
她这样抱怨道,抬眸之际,清澈虹膜里的不满情绪消失得一干二净。
绘里花冲着睁开眼睛的江户川乱步弯起了眉眼。
“有被吓到吗,乱步先生?”
翡翠般的眼眸里流光溢彩。
江户川乱步开心地踏着男人的脊背,挂在了绘里花的身上。
他闻见了对方身上熟悉的味道,于是忍不住蹭了蹭她的头顶。
江户川乱步孩子气地笑起来。
“我饿啦,绘里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