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杏眼弯起:“算计别人的同时,你也被别人算计了嘛。”
她抬起手,想要戳戳脸色阴沉下去的对方的脸颊,可指尖在触及对方的皮肤之前,她的手便被身旁的人握住了。
奴良鲤伴垂着眼睛,用手帕擦了擦她刚才战斗时掌心落下的灰尘。
他的笑容散漫,动作却十分优雅,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不要乱碰脏东西哦,姐姐。”
绘里花一愣,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以灵魂状态站着的夏油杰。
夏油杰显然是听到了奴良鲤伴的话,可他并不因此感到生气,他只是稍稍挑了下眉,看上去似乎对奴良鲤伴很感兴趣。
五条悟拍了拍乙骨忧太的肩膀。
“快看,忧太。”他的声音里带了些憋笑的成分,“你同父异母的兄弟出现了哦。”
乙骨忧太唇角本就微不可见的弧度彻底消失了,他情绪不明的目光落在奴良鲤伴的手上,沉默半晌,并没有做出五条悟期待中的反应。
“我以为老师会更关心夏油前辈的事。”
乙骨忧太语气平淡地转移了话题。
五条悟掩在墨镜后的眼睛眨了眨,他轻轻地“嗯?”了一声,只思考了零点三秒就做出了决定。
五条悟翘起一根手指,和身边看不见的挚友商量道,“反正你都死过一次了,应该不介意我把你的头打烂的吧,杰?”
绘里花:“等……”
五条悟:“反正之后用反转术式也能恢复。”
绘里花:……好像很有道理。
就是过程残忍了点。
她思考着,目光不经意间与夏油杰对上。
穿着五条袈裟的黑发青年站得挺拔,唇角带着笑,表情看上去却有些无奈。
“随便他吧。”
夏油杰说着,灵魂在绘里花面前停了下来。
“别用那么好奇的目光看我,绘里花。”
他的黑色耳钉在阳光下折着微光,夏油杰的语气带着些苦恼。
这样的声音给绘里花带来了种错觉。
就好像站在的夏油杰,一点也不像那个一口一个猴子的教主了。
他好像又回到了很久以前的时候,变成了那个即使被误会成怪胎也要保护普通人的温和少年。
少年躲在暗处看她为了他和别的孩子打架,身影一点点地拔高,在港口黑手党的大厦前向她伸出了手。
——那么,要和我一起吗,绘里花?
——知道答案的话随时都可以来告诉我。
——但是不可以对我的刘海下手。
这样的夏油杰,在被云之火炎融化的雪天里,面无表情地默默抱紧了她的尸体。
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的夏油杰叹了口气。
他碰不到她,手指却虚虚地戳了戳她的眉心。
“就算是我,也不想被喜欢的女孩子看到脑袋开花的模样啊。”
夏油杰说着,在五条悟的术式中,弯起了眼睛。
“等我醒来以后,再换个方法报复我吧。”
“绘里花。”
-
十二月二十日,距离夏油杰重生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
咒术届的高层经过长时间的讨论,最终对这位多年前叛逃的咒术师下达了死缓的决议。
那时的夏油杰手脚戴着镣铐,坐在贴满咒符的房间里受着老头子们的审问。
他非常地安静,对于聒噪的环境充耳不闻。
审讯最后是在被吵得头疼的五条悟的一句“反正只要在他再做出什么事之前阻止他就行了吧”中结束的。
他承诺,如果到那个时候,他将再次成为第一个杀死曾经的挚友的人。
“其实不用那么做。”
从审讯室里走出来之后,夏油杰对着身边的五条悟这么说道。
“他们说的没错,我的信念并没有变,还是觉得这个被猴子占据的世界恶心。”
五条悟看他一眼,抿着唇没有说话。
“为了保护猴子而付出生命没有丝毫的意义。”
他抬起眼眸,黑漆漆的眸底毫无波澜。
咒术高专内,金色的影子正在做着日常的体能锻炼。
她不知道是跑了几圈,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一只手撑着腰,脚步慢了下来。
虎杖悠仁在一边担心地看着她,一下抬起手,一下又收回手,钉崎野蔷薇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伏黑惠黑着一张脸,在后面慢慢地走着。还没能从之前同伴们畅快地和强大的诅咒打了一架而自己却在睡大觉的耻辱中走出来。
于是夏油杰眼底那片平静的玻璃被轻而易举地打碎了。
“但是我看了十四个世界,不管那些我怎么做,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苦恼地揉乱了头发,脑后半扎着的丸子头有些散开的迹象。
“为了我那无法实现的大义,看着绘里花死去,更加没有意义。”
正是因为这样,这次的夏油杰选择了不同的路。
他身上的罪孽永远无法洗脱,只能用挽回一些尚未发生的事来做些弥补。
五条悟收回了看他的目光,轻轻地哼了一声。
“几天后就是圣诞节了。”五条悟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忽然变得得意起来,“我那个时候要和绘里花去约会,而你只能为了保护你说的猴子而努力工作,嫉妒吗?”
夏油杰想了想,毫不在意地回应道:“绘里花答应的吗?”
五条悟:“……”
夏油杰:“如果我估计的没错的话,就算要排个名,你的号码牌也是在最后面的,悟。”
五条悟:“……”
五条悟:“我要把你称呼绘里花的朋友为猴子的事情告诉绘里花。”
夏油杰:“我好像并没有那样说。”
五条悟:“我说有就有。”
夏油杰:“你还是小孩子吗?”
五条悟:“有用不就行了。”
夏油杰罕见地沉默了一下。
幼稚型成年人二人组的交谈并没有引起远处少女的注意,趁着绘里花喝水的功夫,钉崎野蔷薇问道:“今天有什么打算吗,迹部?”
绘里花想了想:“待会要去见一个人。”
钉崎野蔷薇打出了一个问号。
绘里花很少看见她这样的表情,表面上沉着冷静,实际上已经在心里为自己的偶像画了张速写。
“没什么啦,只是个以前捡到的小孩子而已。”
“不知道是哪里出错了,他不仅长成了歪脖子树,还打算做出些不得了的举动。”
她说着,又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得把他打醒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