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柔风。
队伍之中像被拨乱的鱼群开始轻轻撞了撞相互示意。
嘉照露的美很独特。
高贵纤长,但她骨子里又有早年沉淀下的耳濡目染。等出落到十三四岁时,亦亭亭玉立,又纤细娇幽。
她母亲是法式贵妇美,长居巴黎,跟法国女人一样浪漫,她也不常见到她的外婆,据说那是一个美得触目惊心的女人,让她外公第一次见到就想把对方幽锁起来。
而她又是另一种美。
美中自带一点黑暗幽泽。她的黑眸比寻常人要幽深一些。红而水色的唇,像蜜也像毒,她一笑,金色耳链晃动,满世界碎在美里。
养子们原本在聆听大管家的管教之言。
他们是被嘉先生与谷铭义先生万里挑一挑选进来的,据说岛内名流社交圈也有不少人艳羡这种机遇。
可此时不由得分了心。
平气凝神。
仿佛怕惊走一只易碎的蝴蝶。
嘉照露轻轻一笑。
她眼眸一闪,美得纸醉金迷,美得招招摇摇。
少年们屏着呼吸睫毛不停在发颤着,他们皆有来路,见过世人,却是第一次见这种又妖又美的小千金。
当晚回去就做了梦恋恋不忘。
而她与傅苏哲的孽缘诞生于此。
十几岁的傅苏哲还是少年的骨架,还没上高一却已经有一米八。黑色口罩罩着他的下半张脸。在一排人中非常打眼。
锐利垂下的黑发,一双略显冷漠的黑眸。
那群养子们在阳光下听她外公的副手训话,只有他懒洋洋地耷拉眼皮,双手插袋,穿着一件校服,领口散着一个扣子。
嘉照露走过去,他只是视线稍稍转了一点。
其他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她晃走了神,那是唯一一个眉眼间神色对她没有波动的男性。
对方青涩又突出的喉颈线条自领口上方蜿蜒。
冷白皮,明亮。
晃人眼。
十几岁的嘉照露发量很多,稠密而乌黑,落到肩膀,小腿上是一双白色的半筒袜。
被冷不丁投掷了一眼。
对方像看穿了她心里那点祸国妖精的心思,没停顿半秒,就撤回了。
少年的眼神似淡漠的、似不在意状。
黑眸的主人厌世般收回视线,黑色口罩遮着半张脸,懒懒散散中带着点冷,拒人千里。
仿佛这世间与他无关。
大马吉三角花开得正艳。
风很香。
嘉照露睨了一眼。
她不动声色,扬长而去,风挽起她的校服裙角。
摆什么普?
不过她家的养子罢了。
两个少年少女第一次见面都看彼此不顺眼。
/
不出多久。
嘉照露又遇见傅苏哲。
傅苏哲单独跟在谷铭义身后,依旧一身黑色校服,他的衣服好像不多,每次都见到对方穿着制服。偏偏极其寡淡的制服穿在他身上,却穿出了一股制霸校园的味道。
黑发额间落下。
他的眼皮些许不屑。
这一次傅苏哲没有戴黑色口罩,不得不承认,少年长得极好,鼻梁线条极挺,丢在人群中不做声都很招眼的那种模样。
会让人心痒难耐。
脚步稍微顿了半秒。
嘉照露绷着脸,不想让对方发现自己的破绽,她可不会为一个外面的小养子心生波动。
谷铭义对少年介绍道:“这是嘉大小姐。”潜台词是,她可能是他未来的未婚妻。
壁灯散着昏黄的光。
嘉照露才从外面夜宴中回来,娇小的肩头圆润,裙子上的金丝暗光流溢。
她的脸上还有腮红与一抹香气。
傅苏哲眼眸往她身上停了停,倏地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
“我该认识她吗?她很有名?”
谷铭义眼神微动。
嘉照露昂起下巴,眼神睥睨地看着对方。
她将手套“叭”的一拉,蕾丝手套顺势打在少年的脸颊上,少年眼皮动了动。
“累了一天。”
“无关人等就不要介绍给我了。”
嘉照露把她的声音留在身后。
在她面前摆谱?
她会让他瞧瞧什么叫真正的生来骄傲。
嘉鸿爵对这些养子考核非常严格,每一项都会打分必须要进入a班,有些项目还会轮到嘉照露打分。嘉照露拿着打分板,一个个望去,目光看似不经意。
傅苏哲在最右边正在做击剑前的热身运动。
这不就落到她手上了吗?
傅苏哲戴上护具,拿起剑,与对手相互敬礼。
笔在嘉照露指尖飞速转着。
穿着白色击剑服、带着护具的傅苏哲看上去仍然该死的灵活矫健,每一次出击还很有脑子,其实从第一眼就看得出对方并非等闲之人。
“小哲击剑水平至少国外少年赛冠军级别。”
谷铭义望向正在击剑中的傅苏哲。
笔尖在打分板上落下。
傅苏哲胜。
嘉照露没想到对方本事还挺深。
傅苏哲经过她身旁,把护具摘了下面。
头罩下露出一张带有汗水的俊脸。白色击剑服自带诱人感。
她停了半秒,手拿打分板晃了晃。
“不想知道我给你评级多少?”
傅苏哲放下击剑和头罩,这才转过头,视线看了看她,没有两秒,又转身走了。
小姑娘腮帮子鼓起。
嘉照露睨视前方,把打分板上的纸撕了。
谷铭义看着两小孩之间幼稚的互动。
纸被漂亮的手指搓成团。
她不会不公正,她打得是a,但她也不会让自己憋屈,就这种的态度还从她手上拿高分。
嘉照露撇撇嘴。
“他很牛吗?”再牛,也是她“童养夫”中的一个!
谷铭义看了眼这位从小被娇养长大的大小姐,“傅苏哲是唯一一个没签领养合同的孩子。”
嘉照露眼神飞瞥上去。
什么意思,那就不是预定的童养夫?
瞧不上她家的产业?
谷铭义继续解释。
“他父母皆是耶鲁毕业的华人物理学家、生物学家,他父亲是嘉先生的忘年交,他家在国外遇到一些事遭遇车祸,才……”
“嘉先生好不容易把他们的儿子弄回国。”
嘉照露嘴里有点不是滋味。
同理心她还是有的。
半晌,她把搓成球的打分表扔进谷铭义怀中。
那里面有她的评级。
“当我想嫁,哼。”小声咕咕。
对她有好感的小绅士又不少。
大不了成年后各走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