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星");
番外-与二十六个字母有关的生活小片段(上)
【
a
-age-年龄】
元宵节当天晚上,
院里办了一场晚会庆祝。
晚会地点在后勤保障部队旁边的小礼堂,里头坐满了人,后面还有几个自己搬着小板凳过来的。
毕竟院里的人也大多认识,
大家坐在一块儿也不拘束那么多,上面音乐震天响,
下面聊得也热烈。
江聆原本没打算过来看,可是不知道沈红缨什么时候也来报了名,
非得和那群老姐妹同台跳舞,她也只好带着谢寻星去捧场。
待到散场时,门口餐车在等着,
给出来的人分免费的小汤圆。
江聆挤过去拿了两盒,
回来递给谢寻星一盒。
小汤圆的汤带一点淡淡的红糖味,甜而不腻,江聆一边吃,
一边和谢寻星往家属区的方向走。
冬天的热汤冒着白气,氤氲着模糊了视线。
江聆喝完最后一口汤,进到旁边部队的小院里找垃圾桶。
一抬眼,
正好看见旁边的活动室开着门,
从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的歌声。
外头还摆着张自制的小海报——“三十岁俱乐部”。
又是什么联谊聚会吗?
江聆有些好奇,过去探了个头进门里。
里头灯光大亮,桌上放满零食,几个熟悉的医院同事坐在一块,
拿着话筒唱得正嗨。
听见动静,有个同事转过头来,发现是江聆后,笑着冲她摆手,开玩笑道:“老阿姨聚会,
你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凑什么热闹呀,快点回去休息——”
江聆离开之前,他们还顺便让她拿了一堆零食回去。
江聆拒绝不下,只好提着零食袋子往回走。
谢寻星顺势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把自己那份小汤圆递给她。
回到家,江聆进房间换了睡衣出来,和谢寻星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谢寻星偶尔喂她一颗草莓。
江聆在咬掉不知道第多少个草莓尖尖后,忽然开口:“再过几年,我也三十了诶。”
谢寻星把剩下半颗草莓咬掉,看她:“嗯?”
“医院里几个三十岁的同事,都自称老阿姨了。”
谢寻星眼神渐深:“那你觉得,三十岁已经老了?”
“我倒不觉得老……”江聆诚实地摇摇头,“而且医生这行嘛,年纪越大越值钱,三十岁,职业生涯也才刚刚开始吧。”
谢寻星有些满意地轻哼一声,又喂给她一颗草莓。
江聆在谢寻星怀里挣了挣,咬着草莓翻手机。
消息列表突然弹出一条公众号的推送。
【男人的性能力,为何会在二十五岁以后逐渐减退?】
她思绪突然胡乱飘飞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如果这样说来,三十多岁的话好像……”
“是挺老?”
谢寻星凉凉打断江聆的话,语调状似随意。
江聆小腿晃了一下,把手机熄屏:“……没。”
她欲盖弥彰地解释:“……我真没有那个意思。”
谢寻星懒洋洋“嗯”了声,把江聆手机抽走,随手放在茶几上。
江聆紧张地抬头看他。
逆着光,男人睫羽微动,闪着几分隐晦的光。
谢寻星轻车熟路捏住她下巴,把玩似的擦去她唇角的果汁。
“看来以前都太温柔了,”他喉结滚动了下,眼尾戏谑地勾出点笑意,“虽然哥哥确实有点儿老,但满足你,应该还算是绰绰有余。”
“不如,再试一试?”
【b-binding-捆绑】
江聆从来不知道,她前段时间送给谢寻星的那根领带还能这么用。
手腕被绑在床头的那一刻,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也许,下次该给手机换一张防窥膜:)
翌日早上,江聆有点儿腿软地推开房门,餐桌上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谢寻星正用蒸汽熨斗熨昨天弄得有些皱了的领带。
领带是丝绸质地,在阳光下稍有些反光。
江聆移开视线,咬着唇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上桌吃早饭时,谢寻星注意到了江聆手腕上的一圈红痕。
他手指僵了下,问:“疼吗?”
江聆摇摇头:“没感觉了。”
她皮肤嫩,稍微磕到一点都会起红印,倒也不疼,就是消下去的时间会长些。
谢寻星点点头,眉眼微松,轻咳一声。
“下次注意,绑的松一些。”
“……?”
江聆软绵绵地在桌子底下踢他一脚。
还——有——下——次——?
谢寻星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不紧不慢接着道。
“换根软点儿的。”
……
变、态。
【c-constant-不变的】
婚后的生活并没有江聆所想象的那样轰轰烈烈。
无非是每天清晨在同一张床上醒来,她给谢寻星挑西装的领带,谢寻星给她挑出门的衣装。
偶尔她还会嫌弃谢寻星挑的款式太过繁复,不适合上班时穿着。
晚上谢寻星来接她回家,总换着花样为她带一枝花。
她也会在闲时的周末,给有着其他事情的谢寻星带一份甜品。
如果碰上一方工作忙,那便在夜色降临后,手牵着手同逛夜市,去感受人间烟火气。
和世上一切平凡而亲昵的夫妻一样。
可生活好像就是这样,在平淡的日月流转之中找到独属于自己的小确幸。
更为重要的是,对彼此坚定不移的爱意,永远如热恋一般炽烈。
【d-discrepancy-差异】
谢寻星的生活崇尚简洁,而江聆则对绿色情有独钟,她常说因为那是生命的颜色。
自从江聆正式搬进谢寻星家里后,别墅里的一些摆设便逐渐发生了变化。
玄关处挨着摆放好黑色的棉质拖鞋和毛绒小熊拖鞋。
衣柜里西装和浅绿色的棉布长裙共享同一种香水的味道。
原本黑白灰的主色调里总是掺杂着鲜花的颜色,单调的书房里多了一把淡绿色的休闲椅,那一小半又逐渐被属于女人的杂物所占据。
洗漱台上的黑色牙杯旁肩并肩放了一只绿色的。
枕边也常有几只软乎乎的小玩偶。
谢寻星享受这种生活里逐渐被另一个人渗透的感觉,纵容自己的每一处细节都添上爱人的痕迹。
唯独容忍不了床上的那几只小玩偶。
即便那是当初他在夜市亲手帮她抓回来的。
因为自从那几只娃娃到手以后,江聆每晚睡觉都爱抱着娃娃,而背对着他。
可要是偷偷扔掉,他又舍不得江聆不开心。
因此,他只能每天晚上想点儿别的办法,转移自家妻子的注意力。
【e-escape-逃避】
院里收治了一个儿童患者。
之前因为置管出问题而引发过感染,所以江聆对他极为上心。
小孩儿年纪小,求生欲却意外的高,每天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碰见江聆还老是拉着她说话,告诉她以后出院以后自己想去做什么。
江聆也挺喜欢他,每次查房都爱和他多说上两句。
最后一次化疗后,小孩儿一切指标趋于稳定,在出院的前一晚上,特地找到江聆聊了好一会儿。
“等我以后回学校得了大红花,我一定送给姐姐一朵,姐姐也配得上一朵大红花!”
小孩儿眨眨眼,背脊挺得笔直,“话说,姐姐,是不是人死后,都会变成天上星星啊?”
“嗯?”江聆想了想,犹豫道,“应该会吧?”
“那我还想回老家看星星,老家的天上星星可亮了,一定能看见以前病房里的那些哥哥姐姐。”小孩儿歪了歪头,“我好想他们啊,也不知道我看他们的时候,他们能不能看见我。”
江聆心念微动,淡淡笑了笑:“一定会的。”
……
可世事无常。
第二天早上,小孩儿突发全身多器官衰竭,紧急被送往医院icu。
在经历了许多天痛苦的治疗,仍然未见成效后,在经过家属的同意后,决定放弃治疗,在最后的时间里带孩子回老家。
经历过那么多突发状况,见过无数特殊情况,本该早无波澜。
可这是江聆第一次觉得,生死是件那么突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