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瑕一阵无语,迅速着手帮他洗菜,一边洗一边数落:“小孩子做事就是没条理,你炖鸡汤的同时为什么不洗这些菜,就站在锅边守着吗?”
谢珩与也不反驳,乖乖听着“老师的教诲”,像个诚心悔过的好学生。
谢瑕说了他几句,也实在再找不出更多的话,忽然觉得眼睛有点痒,遂伸手去揉。
结果没过几秒,被他揉过的眼皮就火辣辣地烧起来,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用力过猛,但这辣的感觉飞快蔓延,疼得他直想流眼泪,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他再低头一看——这洗的好像是尖椒。
……坏了。
他的手一直在冷水里泡着,没觉出辣来,眼皮上那点娇弱的皮肤却格外敏感。
刚刚还在教训别人的谢老师自己却翻了车,他眼睛疼得厉害,再用手去揉只会更加严重,只好疯狂眨眼,不得已求助道:“珩与,帮个忙。”
“怎么了?”谢珩与回过身,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大事不妙,忙上前来,直接摘掉了他鼻梁上的眼镜,把他按在洗手池前,“闭眼,别乱动。”
谢珩与帮他用冷水冲洗眼睛,凉意渐渐压灭了辣的感觉,直到疼痛基本退去,脸上的水被擦干,他才听到对方叹气说:“小叔也真是的,洗了辣椒的手不能揉眼,这不是常识吗?”
谢瑕赶紧把手洗了三遍,小声嘟囔:“你又没提醒我这是辣椒。”
他生前从来不吃辣椒,更没洗过,根本就没注意。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谢珩与扳过他的脸,“我看看,用不用去医院啊?”
谢瑕眼睛通红,眼泪汪汪的,看上去可怜极了。
原主这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比他自己的还要娇弱,被辣椒搞得指尖也通红,模样别提有多凄惨。
谢珩与刚想说一句“小叔以后还是别来厨房了”,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响动,紧接着是说话声:“做什么呢这么香?开会晚了,开饭没……”
谢瑾的声音夏然而止,他一眼看到正在厨房里的两人,表情变得极为古怪:“你们这……干嘛呢?”
谢瑕正被谢珩与抬着下巴,是个相当容易被误会的姿势,加上他表情凄楚,眼睛通红,简直像刚哭过。
谢瑾也不知道脑补出了什么,脸色就是一沉,箭步上前要把他们分开:“臭小子,你干嘛呢?把你小叔都欺负哭了?”
谢瑕抢在他之前和谢珩与拉开距离,而后者睁大了眼:“我冤枉!”
谢瑾根本不听他的:“我冤枉你什么?不是你欺负你小叔,难道还能是你小叔欺负你?”
眼看着误会就要升级,谢瑕连忙解释:“没有,真的没有!是我不小心用洗辣椒的手摸了眼,珩与刚刚帮我洗眼睛,什么都没发生。”
谢瑾半信半疑:“真的?”
谢瑕:“真的。”
谢瑾这才放过自己儿子,又叮嘱道:“总之,他要是欺负你,你一定跟我说,我替你收拾他。”
谢珩与委屈得不行:“您是我亲爸吗?”
谢瑾转身出了厨房,看到外面餐桌上放着一个盒子,顺手将盒子拿起来:“这什么?”
谢珩与回去看炖鸡汤的锅,冲他喊道:“你别乱动,那是我送小叔的!”
“送小叔的?那我更得瞧瞧,你可别整什么恶作剧吓唬人家。”
“……我是那种人吗!”
盒子是木头的,凑近能闻到淡淡的檀木香,光看外表看不出装了什么东西。谢瑾把盒子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个玻璃水杯。
“保温杯?”谢瑾皱起眉头,这样的廉价礼物委实刷新了他这身家千亿的豪门霸总的下限,“珩与,送礼物也要有点品味吧,我们公司年终抽奖,末等奖都不送这种水杯了,你这……拿这么个破玩意打发你小叔?给我退回去重送。”
谢珩与把围裙解下来放在一边,看了看谢瑕,又看了看自己亲爹。
谢瑾还在给儿子出谋划策:“你要是想送喝水的玩意,好歹也送套茶具,或者……”
“爸,”谢珩与忍不住打断他的喋喋不休,“这杯子是小叔点名要的。”
“点名要的也不……什么?”谢瑾愣住,回头看向一言不发的谢瑕,心头猛地一抖。
谢珩与向他投去同情的眼神,满脸写着“在别人雷区蹦迪你真是个勇士”。
谢瑾浑身僵硬,见谢瑕垂着头一声不吭,脑子里已经从“弟弟生我气了”一路疾驰到“弟弟被我伤透了心明天就要自杀”,顿时吓得手都开始抖,手里的保温杯变得有千斤重。
他忙用尽浑身解数往回找补:“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这杯子也挺好的,玻璃的,透亮!这双层的,保温,还不烫手!我可最喜欢这杯子了,明天我就让他们把公司的杯子全换成这种的,多好看,是吧小瑕?”
谢珩与简直没眼看——还好是在家里,要是在外面,谢总这一世英名就要毁在今天了。
而谢瑕依然低着头,肩膀开始微微颤抖。
谢瑾一颗心就跟摔碎的杯子似的,已濒临绝望:“小瑕你别哭啊,对不起,大哥说错话了,你给我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
谢瑕终于抬起头来,他把眼镜重新戴回去,唇边是克制不住的笑意:“我哪有哭,大哥也太小题大做了,这就是个普通杯子,我本来想自己买,珩与非要送我。”
他拨开挡住眼的头发:“就是突然有点好奇,大哥真的是‘霸道总裁’吗?”
谢瑾被他这出乎意料的反应搞蒙了,愣在当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