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未说话的陈良娣扫了何氏一眼,淡淡道:“秀珠姑娘身亡,查出真相才是要紧,姜妹妹也不过是将心中的疑点问出来,何侍妾作甚总想要打断姜妹妹?”
何氏没想到陈良娣会在这时帮姜韵说话,脸色僵硬了下。
姜韵朝陈良娣感激地投去一记眼神,没搭理何氏,而是又问出她心中一个疑点:
“秀珠姑娘消失这么久,正院中就没人察觉到不对劲吗?”
这才是很奇怪吧?
秀珠并非小婢女,而是娘娘贴身伺候的,消失了至少一日余,居然没人发现?
回答她的是秀琦,秀琦红着眼:
“昨日秀珠不当值,奴婢只当她跑出去散心,谁能想到……”
她堪堪咬唇噤声,看了眼旁边尸体一眼,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
秀珠不当值,所以不在院中,也没人觉得不对劲。
当真是巧。
姜韵轻拧眉,觉得有些好笑。
昨日不见秀珠,尚说得过去,但是,难道正院中没有宵禁?
秀珠一夜未归,莫非也没有人发现?
搜查的人很快回来:“启禀各位主子,井口附近没有发现拖拽的痕迹,奴才搜了很久,才在井边的泥地发现一枚纽扣。”
附近没有拖拽的痕迹,说明,秀珠要么是被人一把推进水中,要么就是害了秀珠的人力气十分大,足够将她搬起扔进水中。
姜韵一扫她院中的奴才,皆是年龄颇小,个个身子瘦弱,不像是有大力气的人。
不止她,旁人也发现了这一点。
纽扣被呈上去给王妃看。
王妃传来了绣房的人,张嬷嬷接过那纽扣,立即摇头:
“回娘娘,这纽扣不是出自绣房。”
说是纽扣,其实是一个墨色的玛瑙珠子,论贵重倒尚还好,可绣房只做主子和府中奴才的衣裳。
给奴才做的衣裳,用不上玛瑙珠子。
给主子做的衣裳,皆是色彩明亮的,这颜色的玛瑙珠子倒是不配。
而且,这玛瑙珠子旁的结扣颇为简单,绣房中给哪位主子做的衣裳,不是花了心思的?
所以,张嬷嬷一眼就知晓,这纽扣不是出自绣房。
纽扣被捧在小太监手上,姜韵忽然察觉到铃铛扶住她的力道稍微重了些。
猜到什么,姜韵心中顿时一沉。
何氏听罢,有些不满地嘀咕:
“难不成线索到这儿就断了?”
她觑了眼沉默不语的姜韵,似笃定了是姜韵所为,生怕她逃脱。
何氏咬牙道:“人死在淬锦苑旁,淬锦苑如何也逃不了嫌疑,如今线索断了,娘娘不如搜查淬锦苑,若不是姜良娣所为,此番也是给姜良娣洗清了嫌疑!”
姜韵险些被气笑了。
搜她的淬锦苑,是为了她洗清嫌疑?
何氏当真说得出口!
可偏偏姜韵不得反驳,她若当真拒绝,反而显得她心虚一般。
但……姜韵死死掐紧手心。
明知院中藏着背后那人的后手,却不得不眼睁睁看着被搜出来,这种感觉,的确十分糟糕!
铃铛扶住她的手已经有些轻颤。
姜韵悄悄在袖子中握住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她的指尖皆泛着白。
铃铛一愣,遂后,心中一阵愧疚,几欲让她眸子通红。
她一看见那纽扣,就认出来了,那纽扣是她的,甚至是她昨日刚穿过的衣裳。
姜韵低垂下眼眸。
她说不出该不该怪铃铛,但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事已至此,慌乱和责怪早就无用。
还不如想想应对之策。
王妃冷着脸,让人去搜淬锦苑。
院中一片安静,在小太监似捧着一件衣裳跑过来时,陈良娣顿时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心中轻叹了口气。
她清楚,姜韵今日必然栽了。
甚至,陈良娣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用王妃的心腹,只为扳倒姜韵,又打了个众人措手不及,若没有在淬锦苑查到证据,陈良娣反而才觉得奇怪。
只不过,陈良娣不动声色看了眼张盛,就见张盛几不可察地拧了下眉心。
显然,张盛也未察觉到秀珠是何时死在淬锦苑旁的。
接连避开淬锦苑、前院,甚至她也未察觉有何不对,这府中谁有这般能耐?
而且……
陈良娣扫了眼脸色似惨白的姜韵,不禁有些怀疑,姜韵当真没有对秀珠下手?
张盛绝对派人盯着淬锦苑,却意在护着姜韵,当视线中出现焦点时,必然也会出现盲点。
太关注旁人有没有对淬锦苑下手,难免就会忽视淬锦苑的动静。
不止陈良娣猜到了结果,姜韵也没甚意外。
甚至,在小太监带着证据出来时,姜韵心中竟还闪过一丝类似于尘埃落定的情绪。
“娘娘,这衣裳上的纽扣和现场的一模一样。”
衣裳是从铃铛的房间搜出来的。
何时急不可耐:“证据确凿,姜良娣还有何话说!”
顶着众人视线,姜韵脸上褪尽血色,怔怔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