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
好不容易开始放寒假,周响难得赖床睡懒觉,一把被人从被子里薅出来,他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姐…干嘛啊!求你了让我再睡一会吧!”
“你瞧瞧几点了。”
周琅不为所动,示意阿姨把他床上的被子全部抱走。
少年终于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我错了,您有事吩咐吗?”
“打给安扬,找他要一下身份信息,本来打算自驾的,现在想想还是飞机吧…乐城要买票了。”
周琅偏过头看窗外的阳光,神态不太自然。
周响:“哦!”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给纪安扬打电话,语气挺冲:“把你的身份证信息给我发过来,还有你家人的。快点,不发打人了啊。”
“大清早上发什么疯,”纪安扬依旧慢条斯理,“我想了想,我还是自己去吧…就我一个。”
周响打着哈欠:“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帮我跟你姐姐道个歉。”
“…行吧。”
挂了电话,周响转着手机:“姐,他阿姨不过去了,他的信息我刚直接发给乐城哥啦。”
周琅怔了下:“为什么?”
“这我哪知道,他没多说,我就没多问了。人家忽然不想去了呗,多正常的一件事啊。好啦姐,我问完了,再睡一会哈。”
周琅抿着唇,有好一会没说话,咚咚咚地下了楼。
周夺正在看群友新拍的视频,见她匆匆下楼,叫住她:“干嘛啊?”
“有事出门,”周琅一边说话一边戴围巾,“爸,我车停公司了,您车钥匙呢,给我一下。”
“哦,在这呢。”
周夺把钥匙递给她,一边低声自言自语:“这是个什么品种的鱼来着…嗯,回书房看看有没有书上写过,还没见过。”
周琅拿过钥匙就走。
本来计划很好的一件事…住宿,景点全部安排好,重要的是她早就想好这趟旅程跟纪绣年交代以前那些事,现在突然发生变故,她没来由地有了一种紧迫感。
总之,她现在,此刻,马上必须当面见到纪绣年。
周夺的车开了不少年还没换,车上零零碎碎塞着一些小物件,东西放得很乱。
钓鱼线,茶杯,茶叶,枸杞…
周琅打开车门,盯着老父亲凌乱的车厢,耐着性子简单收拾一下。
一个棕色小本子掉了出来。
她认出这是父亲惯用的记事本,他年轻时候出过车祸,记忆力有所衰退,总会把一些重要的事情上记下来提醒自己。
她随手把本子拿起来。
本子是摊开的,倒扣的。
本想随手一扔,没想到正好看到摊开的那一页。
日期是上周日。
一片空白中,只写了一个‘纪!’。
叹号堪称浓墨重彩。
周琅对这个字实在太敏感了。
她深呼吸数下,冷静检查这辆车的行车记录仪。
上周四的记录。
有一条去宁大的记录。
她立刻下车,折返回家,上楼。
周响没睡成懒觉,坐沙发上吃水果,见她这么气势汹汹模样,求生欲很强,立刻打电话:“妈,别逛街了,我看姐像是要跟爸爸打架了。”
二楼。
‘砰’的一声,书房的门被推开。
周夺摘下眼镜,把书放回书架:“干嘛呢,闹这么大动静?”
周琅沉着脸:“您上周四去宁大做什么?”
“怎了,你这么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是什么意思,我是你爸爸,不是你下属。”
周琅问:“你去宁大见纪绣年了吗?”
周夺咳了声:“我可没到人家单位堵她。”
他是做不出来到别人单位大喊大闹的事情,这多丢人啊。他就是经过宁大,想起这件事多停了会,也没见到人,谁知道后来那么巧,就在墓园外面遇到了纪绣年。
周琅却抓住了重点:“所以你见过她了。”
周夺也没否认:“不错,怎么了,不能见吗?”
周琅语气不好:“你们聊什么了?你对她说了什么话?”
周夺坐下:“我没说什么。在说这件事之前,我建议你最好想清楚,人家还喜不喜欢你了。”
周琅愣了下,过了几秒才平平开口:“可能不吧。”
甚至不能给出肯定的答案。
她好像还是会心疼她,也在意她,或许可能…真的没那么喜欢她了。
周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一拍桌子,火也大了:“人家都不喜欢你了,你还天天往人家身上贴”
“您说我倒贴就倒贴啊,”周琅偏过头,神情倔强,“再说了,就算是我倒贴,我也乐意,不行吗!”
“她到底有哪里好,非要叫你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她哪里都好,这辈子,不管过多少年,我只爱她。”
“所以以前人家抛弃了,你都忘了?”
“我记得,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你爸爸当年被纪长宏搞得差点坐牢你都可以原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