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也触及到一寸莹白柔软的肌肤。
“啊呀!纪小姐你没事吧?”
刘阿姨刚刚费劲地把漏水的厨房收拾完,匆匆赶上来,就见到新来的客人揽着主人,松了口气:“纪小姐你在啊!幸好,外层玻璃碎了,里层玻璃没碎,我赶紧把这里收拾一下。”
周琅坐在床上,眼睫低垂着:“谢谢。”
纪绣年别过眼:“不客气。”
周琅的衣服湿了大半,刘阿姨先从衣橱里拿了干净的睡衣给她:“周小姐,你先换衣服。”
纪绣年跟着她一起出去。
就在门外等。
房间里隐约有声音,她看了看门内:“她…现在自己换衣服不方便吧?”
刘阿姨露出为难的神情:“那这也没办法,周小姐不喜欢别人碰到她,现在没有别人,她也不让我待在里面。要不…纪小姐你进去试试吧?”
瞧刚才纪小姐揽着周琅的样子,似乎很亲近啊。
“我?”纪绣年愣了下,很快拒绝,“我不行…”
幸好房间里很快有声音传出来:“我好了。”
刘阿姨推开门进去,她手脚十分麻利,很快就把碎玻璃收拾干净,做事也风风火火:“纪小姐,麻烦你在这里看看周小姐还有什么需要啊。厨房里我还没收拾干净,院子的门也不知道有没有被风吹坏,我得赶紧下去看看。”
还没等纪绣年说什么,房间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周琅坐在床边,低垂着头。
纪绣年把她放在床边的湿衣服拿走,低声说:“我帮你吧。”
她扶着周琅往床头挪了挪位置,小心地让她躺下了,才抬起受伤的左脚,轻轻放好,顺手拉过被子,给她整整齐齐地掖好。
收回手时看见周琅的左手还在被子外面,几乎是下意识地捉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挪进被子里。
周琅本能地收回手,却正好勾住她的指尖。
细致的,温热的触感。
女性的肌肤生来就是柔软的,彼此契合的弧度,好像天生她们就该陪伴在彼此身边一样。
纪绣年怔了下,目光与她对上。
周琅沉默看着她,眼眸黑亮,神情平静。
这时,三楼传来一声巨响。
纪绣年立刻站起来:“我出去看看。”
勾在一起的手指也自然地松开。
刘阿姨刚跑上楼,气喘吁吁地说:“不好,怕是花花草草被风卷走了…纪小姐,我上去收拾,麻烦你帮我检查一下二楼的房间窗户是不是都关好了。”
纪绣年点头:“好。”
管家把二楼房间的钥匙都交给她,突发状况之下也忘了叮嘱她哪间房间是可以进的,哪间房间是不可以进的,转身就往三楼跑。
纪绣年突然被丢了一大串钥匙,有些无所适从。
只能从楼梯口往里,一个一个房间的检查过去。
这栋房子大却空旷,仅仅客房就有四五个,不过都是空的,窗户也关得很严实。
靠近走廊尽头的倒数第二间是书房,这种私人的地方纪绣年本不想进去,但门一开,她看见地毯洇湿一片,只能进去检查一遍窗户是否关好,书也没有被打湿。
到二楼的最后一个房间。
她拧动钥匙,开了门。
这似乎是个杂物间。
东西很多,却放得很整齐。
她一眼就在柜子上看到几摞书,中间是周琅的照片,应该是毕业照,照片上的年轻女孩子站在树荫下,阳光落下来,笑容灿烂,眼睛弯弯,明亮干净,年少不知愁滋味。
纪绣年低下头。
眼睛似被烫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进去检查窗户玻璃。
关得非常严实,窗户玻璃也是双层的,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她转身,准备出去。
只是才转过身,就看见靠门边的墙边有黑色橱柜,玻璃门,很多层格子,放了很多东西…像是精心挑选的礼物。
旁边是一副又一副的画,人物肖像画…这么熟悉的,她一眼就能认出来的人。
她进错房间了。
这个念头瞬间浮现,提醒她该出去了。
可脚却像生了根,一步都挪不动。
甚至是着了魔般的,一步又一步走过去。
她在那里站定了。
目光扫下来。
有的娃娃似乎买的很久了,隐约能看出时间的痕迹,但打理地很好。
做工精致的音乐盒,陶瓷小猫…各式各样的,一个一个,用标签标了号,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那时候周琅是怎么对她说的。
以前她说,你没有的,我都要给你补上,一年两个,要补够所有,一起送给你。
这么多年,一个不落的,都在这里了。
好像在说…哪怕光阴流逝,每时每刻,我都不曾忘记爱你。
从二号开始,一直到七十四号。
唯独没有一号。
她用力眨了下眼睛,下意识在整个房间里找了起来。
可是没有,没有找到。
纪绣年忽然想起那一次。
周琅拉着她的手不放,轻声的,反反复复就说那一句话。
“我是被你丢掉的洋娃娃,好不容易收拾干净了,穿上漂亮衣服回来找你。”
“可你不要我。”
那一刻她几乎是不可控制地眼睫湿漉,弯腰低头,在那人额头上轻轻印了一下。
羽毛般轻柔的吻。
此刻终于明白。
原来一号是她,是…被丢掉又主动找回来的洋娃娃。
她捂住眼睛。
无法分辨那种瞬间袭来的感觉是什么。
像有股洪流席卷心脏,整个人被无声击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