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封未被查看的邮件。
依旧安安静静地留在邮箱里。
迟到了这么多年。
周琅轻轻揉了下眼眶。
她不告诉她。
是否她不问,这辈子她都不会说。
周琅将电脑关掉。
纪绣年已经换好衣服起床:“好了吗,琅琅?”
“好了,我…马上出来。”
周琅站起来,深呼吸两下,推开门走出去。
这么多年,她是不参加同学聚会的,纪绣年也不参加。不过年前同性可婚的法案通过,江蔚跟周夺夫妻一商量,催着她们立刻定了婚期。现在老同学聚会,再加上婚期接近,她们正好过去发婚礼请帖。
颜以笙爱热闹,喝多了开始调侃周琅:“周总,改天婚礼准备收我们多少份子钱啊?”
有人起哄:“周总追了这么多年,我们算娘家人吧,份子钱就不用了吧?”
周琅笑着没说话。
颜以笙也喝多了,跟着闹腾:“所以你们两谁追的谁,谁先动心啊?”
“我。”
“我吧。”
两人异口同声,说出这个答案,像是约好了一样。
周琅不可置信地看着纪绣年。
怎么会是她呢。
纪绣年也笑了笑。
众人哄笑出声:“你们怎么回事啊,说法还不一样呢?”
周琅没多解释,只一脸好奇地看着纪绣年。
等发完请帖,周琅拉着纪绣年站起来:“好了,我们回去了。下周有空记得都过来。”
开车回到家已经不早了。
周琅喝了酒,微醺状态,尚且未醉。
她倒了两杯果汁,拉着纪绣年到榻榻米上坐下:“我们玩个游戏。”
纪绣年看着她:“玩什么?”
周琅靠过去在她耳边说:“快问快答。谁答不上来就脱一件衣服,答上来了提问的人脱。最终输了的人有惩罚。”
“什么惩罚?”
“任对方提。”
纪绣年忍不住笑:“你怎么…”
怎么总是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花样。
“好了现在开始。我先问,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我不知道。”
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她无法分辨那到底是一见钟情的悸动,还是天长地久的陪伴。总之她的校园时光里,就只有她。
周琅挑了挑眉,示意她脱外套。
纪绣年低下头,将扣子解开:“有什么好看的…”
还非要她自己脱。
周琅当没听见:“该你问我了。”
纪绣年想了想:“那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周琅偏过头想了想:“很多。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眼睛很好看。喜欢大概是你脱下白衬衫给我的时候。”
那是青涩暧昧的悸动,哪怕时光荏苒也依旧让人心折。
纪绣年顿住了:“那我…嗯,可能是我给你做模特的时候吧。”
当她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当她不自觉地并紧双腿,当她晚上回去做了一个不可言说的梦。
“好了继续,我来问。年年,你有没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指的是什么?”
“不许反问,你输了,该你脱。”
“……”
纪绣年笑了笑:“总说不过你。”
于是她只能将长裤脱了。
周琅没再问,认真说起话来:“我的手机出国后被偷掉,邮箱早就忘了登录…你该告诉我的。”
纪绣年明白过来。
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原来只是为了说这件事。
她靠过去,低声说:“可我现在可以说出你的名字。这样已经很好了。”
在想她念她的时候,不会再难启口。
周琅眼圈发涩:“好了,你问我吧?”
纪绣年偏过头笑:“每年我生日时,你偷偷给我点的灯,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
周琅怔住,过了几秒她才笑:“准备等你八十岁再告诉你。”
纪绣年愣住:“这么久?”
周琅没想到开个玩笑也被她当真:“好了,你问我的问题我都答上了,现在你输了,把衣服全部脱完。”
纪绣年站起来,抬起手,搭在上衣纽扣上:“正好,我先去洗澡。”
周琅拦腰搂住她:“谁许你跑了!”
她要的惩罚还没开始呢!
纪绣年也不知她到底想做些什么,等周琅搬来画架,才意识到她是要画画。
周琅对她招招手:“好了,你坐在灯下。”
纪绣年只能坐下。
明明最亲密的事情也不知道做过多少回了,可她感知到周琅的目光似也成了有形之物,逡巡不断,依旧很不自在。
周琅忍不住笑。
她才反应过来:“你作弄我。”
这画是没作成,最后又到浴室去了。
那雪白清瘦的背才是最好的画纸,任人涂抹。
水声哗哗,雾气弥漫。
温婉秀美的女人此刻面色绯红,侧脸枕在周琅手臂上,避开了冰冷的瓷砖。可这么背对着,她看不到人,总觉得不安。
那人在她耳畔喃喃:“年年,以后什么都告诉我好吗?你的喜也好,哀也罢,我想与你一同分享。”
这声音轻和从容,像诱哄。
可偏偏动作则恰恰相反。那只指节修长的手从清瘦脊背绕过来,落在欺霜赛雪的那处,轻轻捻摘。
纪绣年唔了声,想说什么,却又下意识轻咬红唇。
一向温柔宁和的眼眸里水汽弥漫,眼睫湿漉。
瓷砖冰凉,指尖却是滚烫的,反差过于明显。
“好不好?”
“…好。”
彻彻底底地敞开。
彻彻底底地填满。
这是她自千千万万人中遇见的,与之共度余生的恋人。
在她面前,她应当自在。
往后余生,她们不会再错过任何时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