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她不肯走远，就站在附近，目光始终不曾移开。

像是怕自己太太被人拐走一样。

颜以笙难免不自在。

温言深朝她笑：“你别在意，她不是针对你。”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周琅过来了，让她跟你们聊，我去招呼别人了。”

周琅牵着纪绣年过来，简单打过招呼后，在旁边单独跟徐放说话：“你绷着脸做什么，一副欠了你钱的样子，给谁看啊？”

徐放拍了拍衣服：“没绷着脸。”

周琅点头：“也是。”

徐放性格强势，舌惯了，控制欲也强，眼下分明是寸步不离的样子。

周琅想笑，没忍住。

徐放朝她飞了个眼刀，但也没多说话。

她不喜欢明川这座城市，有太多不那么愉快的回忆。

周琅跟纪绣年再去跟以往的同事、同学聊了会天，离婚礼还有两个小时，她们准备换衣服。

正好颜以笙招呼周琅过去：“这边，周琅，你看下这个名单。”

纪绣年由人陪着去换婚纱，周琅确认名单没问题后刚想走，被颜以笙拉住：“你那个朋友好凶啊。”

“没事，她就这样。”

颜以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啊。不过我发现了，你可没有她宠老婆，她刚把温言深抱起来了。”

周琅睨她一眼，转身就走：“你别□□的闲心。”

她的太太，自然有她来宠。

颜以笙在背后哈哈大笑。

她最近有事没事就爱气周琅，明知道这话她不爱听，却偏偏要说，就是故意气她的。

正好沈珊来找周琅：“你啊，快点快点，年年已经换好婚纱了，你还不着急！”

“她换好了？我想看看，她在哪里？”

“看什么看，你快过去。”

沈珊难得凶起来，将她带到试衣间，从外面关上了门。

周琅很快换好婚纱。

她的婚纱设计偏简洁，头纱还拿在手上：“年年呢？”

沈珊拍了她一下：“你急什么啊，还怕老婆跑了？”

周琅笑而不语，任由母亲帮她戴好头纱。

沈珊牵着她往前：“好了，你爸爸在那边等你。年年由她大哥陪着呢。”

前面的宾客已经按照座位顺序安置好，宣布婚礼即将开始。

廊桥铺满红毯，布置着白色玫瑰编制而成的花桥，捧着花篮的花童纯真可爱，钢琴曲《梦中的婚礼》节奏轻和舒缓。

颜以笙替纪绣年牵着婚纱裙摆。

婚纱是特别定制的，她的婚纱像极了芭蕾舞裙，腰线收的又细又高，像是对她曾经错过的舞台说了一句抱歉。

往前走，转弯，正好见到周琅。

周琅眼睛一亮：“年年，这婚纱很衬你。”

颜以笙也用力点头，忽然眼圈红了：“想起以前你做的傻事了。那时候我们的活动，你一见到年年穿婚纱，你就傻愣愣地说想娶她，那时候我还在笑你傻…一晃这么多年了。”

周琅笑而不语。

如你遇见她，

娶她。[注1]

她永远选择忠于自己的心。

绝对不会错过她。

周夺和江蔚都后退一步，将她们交到彼此的手中。

颜以笙将她们送到台上，笑着往后退。

白发苍苍的神父见到两位新娘，微微笑着鞠躬，。

按照流程，先说婚礼誓词，无论健康富有，无论贫穷与否，都始终忠于彼此。

我愿意不需想，就能脱口而出。

再没有更愿意的了。

宣读完誓词，就到了交换戒指的时刻。

在那之前，神父抬起手，示意她们：“两位新人，有什么话要说吗？”

周琅托起纪绣年的手掌，挽着她往前走了一步。

纪绣年站在台上，目光缓缓从台下扫过。

大哥、安扬、方寻、岑瑶、方回、郝书游，这是她的家人和同事，还有以笙、裴松溪、明燃，这是她的朋友。另一边则坐着周琅的父母，弟弟，从国外接回来的刘阿姨…还有以前的老师和同学，哪怕眼角早已悄悄爬上了皱纹，此刻也笑着鼓掌，满眼里盛满了美好的祝福。

纪绣年抿了下唇，声音轻轻哽咽：“感谢…”

她以前从未想过能嫁给周琅。

更从未想过能站在阳光下，站在无数人的目光中，相约余生。

她们曾经分开这么多年。

社会的封闭氛围，他人的异样眼神，亲人的反对，万水千山的距离，命运的戏谑和逗弄，彼此年少时的不坚定…但隔着光阴的河流，她们仍怀有坚持爱自己所爱之人的勇气。

神父对她们一点头，往前走了两步，温和地笑：“有位作家曾写过，我有永远爱你的不朽意志。在“爱”这个词之外，还有更重要的“永远”和“意志”[注2]。很高兴，今天能为我们的新娘做见证，我将见证你们步入婚姻的殿堂。请你们交换戒指。”

台下方寻最先鼓掌，她情绪激动地用力鼓掌，不知不觉眼眶红了。岑瑶依旧情绪平淡，给她递了块手帕。

大概是受她感染，台下的人也用力鼓起掌来。

纪绣年握住周琅的手，眼中含泪。

周琅压低声音：“年年，不要哭。”

爱是一种在时光中不朽的意志。

曾败给时间，也终究与时间和解。

在无尽的鲜花中，在花童欢快的笑声中，在洁白的教堂下。

她们交换戒指，拥抱彼此，温柔接吻。

tilldeathdousdepart

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