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是人,却又不是人。
大多数人认识的是名为“太宰治”的存在,认知的是拥有着“人间失格”的太宰治,却不知他的过往是如何的“精彩”。
去掉太宰治的智慧以及十四岁后创下的业绩,他所留给世界的印象,是返祖人鱼这个身份。
他的本名是“津岛修治”,是津岛家的大少爷。
津岛家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家族,源自于平安京的家族曾与人鱼结下姻缘,并世代传承着人鱼血脉。
人鱼,本就是长生不老的存在,在民间更是有着人鱼肉足以令人长生的说法。
就算是津岛家这般的大家族,在面对自身的血脉时,也会忍不住动心,并且选择动手。
传承至今的阴阳术早已变了味道,津岛家用违背法则的术法来制造出每一代的返祖人鱼。
与其说那是返祖人鱼,倒不如说是人鱼血脉的宿主,家族里只会有一个宿体,所有的人鱼血脉都会全部集中在对方的身上。
这个宿体的血肉虽无法令人长生不老,却也足够达成延年益寿、消除灾病的效果。
津岛修治,便是新一代的返祖人鱼。
在舍弃津岛修治这个名字前,他生存于津岛家的深处,万人簇拥,被人奉承,享受着无数人期盼的富贵生活。
有得到便需要付出,津岛修治的付出,便是他的血肉。
无数次的实验,每年的血脉提纯,每日一次的放血,都不过是他诞生后的日常。
繁复的和服遮掩之下,是满身的创伤,却又因为人鱼血脉自带的愈合效果,连疤痕都未曾留下。
他甚至自己都分不清,小臂上到底曾经存在过多少的伤口,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曾经流过多少血。
但是,津岛修治是不一样的,他是与众不同的存在。
与大多数因为从小的实验导致的低智返祖人鱼不同,他天资聪慧,自幼便接触到人世的黑暗面,人们面对死亡的恐惧,面对长生的欲/望,面对自己的贪婪,全都落在他的眼里。
侍女们称他为“人鱼大人”,族人们称他为“神明”,父亲称他为“继承者”,津岛修治却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算。
人鱼?人类?他哪一种都不算。
体内留着人鱼血脉的人类也好,被称为返祖人鱼也好,他无论站在妖怪还是人类身边,都是异类的那一个。
津岛家只要一个返祖人鱼就够了,同为返祖人鱼的父亲也早已将所有的血脉都传到自己的身上,自己如果选择寻常的道路,大概就是如同父亲那般度过人生吧?
听从任务交出自己的血肉,接受每天的能力测试,最后在二十岁时和族中安排的对象诞下后裔,再把自己一身血脉都传到继承人的身上,就可以重新成为“人类”。
而自己的继承人,则会过着像自己现在这般的生活,直到下一个循环。
但他并不想要过这样的生活,或者说,他早已看不惯这样的生活。
那些渴望着用这份血肉延长寿命的人类,那些为了把不该存世的人鱼血脉停留下来的手段,那些企图得到人鱼血脉从而获得利益的存在……他们可笑到了极致,又冷清冷意到了极点。
津岛修治很清楚,这一切的祸根,不过是欲/望罢了。
自己身上的人鱼之血,便是罪恶的集中体现。
津岛修治尝试过无数次的自杀,如果自己死了,人鱼血脉便会随着自己的死亡消失不见,津岛家再也没有机会将他们凝聚,并延续这样的“产业链”,但一直受全方位监管的他自然是无法成功的。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去到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去到自己也无法去躲避的地方,然后,走向死亡,将人鱼之血彻底断绝在我这一代,也让津岛家的罪孽彻底停止。
他是人世间唯一一个拥有可以传承血脉的返祖人鱼,以这一身血脉为基准,搭配独一无二的“人间失格”的异能力,足够让他得到与世界意识交流的机会。
只此一次,津岛修治毫不犹豫地抓住了。
他许下了愿望,希望人鱼血脉断绝于自己的身上,自己也不会诞下任何可以继承人鱼血脉的后代,以这个代价,换取世界法则帮自己掩盖行踪的机会。
世界法则同意了,或者说,世界法则早就想要对肆无忌惮传承人鱼血脉用于扰乱人类寿命平衡的津岛家动手了。
津岛修治顺利地离开了这里,有世界法则的掩护,三年内津岛家是无法追寻到他的下落的。
他改头换姓,将自己的名字抛却,变为了“太宰治”行走在这个世界上。
太宰治依旧在不断地尝试着自杀,跳河自尽未果,反而随着水流飘荡到了横滨,入名为森鸥外的人类之手。
黑暗与光明交织的灵魂构成了森鸥外这个人的模样,他闻到了属于黑暗的气息,就算对方所追求的是光明的结果,也改变不了那个罪恶的灵魂。
看着森鸥外,仿佛看到了半个自己,太宰治很是厌恶,厌恶着这样的人,厌恶着这样的世界,也厌恶着这样的自己。
因森鸥外的要求而产生的命运交错,太宰治遇到了中原中也。
明明是代表破坏的荒霸吐,却拥有着光明的品性,中原中也向光而生,乐观积极,明明是个黑手党,还会去做好事,帮助别人,甚至被自己的组织骗的团团转。
太宰治其实能够感觉到,中原中也是有意识到自己在“羊”当中的地位是不正常的,所谓的首领也不该是如此的模样,但或许那就是中也的行事吧?独属于那个家伙的作风。
多么有趣啊,破坏与毁灭的化身,竟会是黑暗中难得的善良的存在。
太宰治对他产生了兴趣,如果是为了多观察一下这个罕见的存在,活到明天也不是不可以呢~
不过,单细胞生物还是很令人讨厌的!
用钻石来磨钻石,太宰和中也的“双黑”组合是黑手党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他们是搭档,就算嘴里彼此互骂,但他们依旧选择将后背给予对方。
太宰治这一生大概也只有面对中原中也的时候,愿意交予大部分的信任,虽然不是全部,但也实属罕见了。
这其中大概也有中原中也过于“直”的原因吧?
中原中也一直都直来直往,不是不会动脑子,而是没有必要动脑子。
他把信赖交予自己,甚至愿意在爆发的时候专门留下后路给自己,这个家伙总是用行动来证明一切,就算把他惹怒,也不过是被揍一顿便可以掀过。
对中原中也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隔夜仇,更没有什么需要太过斤斤计较的东西……哦对,太宰治或许算一个例外?
面对太宰治这个日常找死的存在,中也还是会偶尔记个仇的。
虽说打打闹闹是日常,但当两个人都平和下来的时候,他们也不会那么水火不容。
太宰很清楚中也的底线在哪里,他会在中也的雷区蹦迪,但不那么做的时候,两个人还是可以和平相处的。
但是太宰还是很喜欢雷区蹦迪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中也跳脚的样子实在是太有趣了,有趣到他乐意多做很多次,以此来充实自己无味的日常生活。
太宰治说不清自己对中也到底是什么感觉,如果要说是喜欢,却又非常讨厌,但要说讨厌,又不是真的讨厌。
他认识了很多人,甚至交了朋友,但中也还是里面最特殊的那个。
太宰治想了半天,只能把这个归为中也是自己见到的第一个有趣的存在。
第一个,总归还是比较特殊的。
分不出情感的变化也没有关系,太宰和中也之间不需要道明太多,继续保持下去便可以了。
可惜,随着织田作之助的离去,一切可能性的发展戛然而止。
从结果上来说,那次“叛逃”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森鸥外早已容不下他,这样折磨下去,要么他所重视的人死的更多,要么他受不了自己干掉森鸥外上位成为首领,无论是哪一个,都改变不了暴力与血腥的结果。
他选择了逃脱,选择了远离,选择了叛逃,离开了组织的他没有任何的归宿,或者说,早在离家出走的那一刻开始,太宰治便成为了无家可归的人。
回去家族之中?不,他并不会选择这样一条道路。
如果还要回去,那他到底为了什么离家出走?又是为了什么使劲周旋最后得到家族的让步,不用再被抓回去?
但是,除了家族,除了组织,他又有哪里可以去呢?
就算找到异能特务科的长官为自己领路,帮助自己洗白档案,也改变不了他的心没有归宿的事实。
他游荡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走着,宛如一具行尸走肉,直到……他来到了那座房子前。
熟悉的别墅,熟悉的院子,熟悉的门锁,是自己时不时会跑来居住的地方。
太宰治从未想过,自己的脚竟是把自己带到了这里。
不想要让中也看到这个模样的自己,狼狈不堪的自己大概会成为对方眼中的笑话,就算自己用嘲讽的话语与讥讽的调笑去应对,也不会改变内心的悲凉。
那个直觉系的神明到最后,一定会看破自己所有的伪装,把真实的自己一把抓出,然后发出最大的狂笑,用以报复自己过去曾经做出的嘲讽行为。
太宰治转身想要离开,却从未想过,中原中也竟是留下了他。
明明被自己的叛逃行为气到跳脚打人,甚至抓着自己狠狠地揍了一顿,但还是把自己留了下来,甚至选择性避开了织田作和叛逃的话题,将一切都拉回到原本的状态。
也是,中原中也从不是会温水炖青蛙的存在,他只会直截了当地撕开你自欺欺人的保护膜,将你强行从自己的世界中拽出。
幼年期的神明还有些矮小,但摄人的气场已经足够称得上两米八。
破人心房时所露出的霸气将太宰治这个胆小鬼彻底震住,让他留下来,暂时跟着你的步伐走。
就算太宰治加入了敌对的组织,成为了保护别人的那一方的人,用灿烂的笑容掩饰自己的所有,在中原中也面前,他依旧是那个调皮捣蛋的小混球。
他们还是像过去那样,多年不合作,也依旧可以在战斗时爆发出惊人的默契,以复出的双黑的短暂一夜,带来胜利的黎明。
一加一大于二,太宰治的智慧加上中原中也的战斗力,就是永远的强大。
就算有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这般新晋的“钻石”,也改变不了他们两个人所占据的最高的位置。
就算嬉笑玩闹,就算调侃打架,“双黑”永远都不是传说,他们默契到惊人,战斗力可怕,永远是彼此背后的护盾,也是彼此最深的羁绊。
终于,在那一天,他们打下了属于彼此的灵魂契约。
或者说,他们结婚了。
神明的锁链,扣在两个灵魂上面,死死的抓住你,除非死亡,谁也别想解开扣锁将彼此分离,更不可能将这份结缘锁链崩断。
很难说太宰和中也选择“灵魂契约”的缘由是他们的感情真的走到可以结婚的那一步,还是他们彼此之间需要靠这个来保持中也的稳定性。
如果要从事实来分辨,后者的概率其实要更大一些。
灵魂契约具有着力量传递的能力,如果中也爆发时太宰无法及时赶到,至少他也可以靠灵魂契约去影响中也,免得这家伙真的彻底释放力量最后消失不见。
灵魂契约的制衡让中也在太宰不在的情况下也可以做到暂时释放能量的水平,虽然最后还是需要太宰过来进行解除就是了,但至少可以把这个接除延长无数倍时间。
这对太宰治,还是对中原中也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然而,太宰和中也不可能永远都不会迎来死亡的未来。
火焰与血液相互交融的那一日,乌云密布,天地间劈过刺目的雷霆闪电,近乎要将那海岸线尽数劈断。
彻底用完力量的中原中也从空中落下,这一身肉/体本来就无法彻底接纳他身为神明的全部力量,若非想要留在人间过完这一生,他也不必如此拘束。
扭曲空间的力量球依旧在空中将一切撕裂,他就在那夹缝中一点点地下落,触目惊心,令人担心他会不会下一秒也被那源自他的力量撕碎。
这是一场悲剧般的战斗,强大的敌人寻到了早已陨落的神明的武器,从中提取出精纯的神力,并将这股力量注入了原本就是克苏鲁神明宿体的洛夫克拉夫特体内,神力引来了克苏鲁邪神们的注目,将这些原本并不存在于此世的神从其他维度拉到这边,纵然出现了降维效应,也无法改变他们的凶残与可怕。
那是什么呢?太宰治曾经绘画过他们的模样,拥有着返祖人鱼与神明伴侣的身份的他早已脱离了人类的血脉拘束,早早地看到了更高的世界。
用简单随意的笔触将他所看到的一切画下,留下的是足以称之为亵渎上苍的恐怖异象,触目惊心的病态姿态,扭曲至极的摄人诅咒,画下之后,惊扰了森鸥外的爱丽丝,被永远的封存在墙壁的混泥土中,不再为人们所知晓。
然而,这一切都比不过如今他们所面对的存在,只有真正面对邪神之时,才能够意识到他到底是多么可怕而病态的存在。
那是三分不像人七分好似鬼的罗刹,狰狞的大嘴与凸出的眼睛不过是他外表的一部分,更深的是那扭曲的姿态以及恐怖的啼叫,便摄人心魂,骇人惊闻。
看上一眼,便足以让你永生都被梦魇所缠绕,无法获得解脱;听上一声鸣叫,便能将所有人的精神尽数压垮。
就算是聪慧过人的侦探乱步,也无法在此时转动他的思维,更莫提那些举剑举枪企图战斗的人们,皆被降维压迫的。
这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存在,更莫说隔了整整一个维度。
将高维度的祂引到这个世界,那些人早已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根本不知道自己引来的到底是如何的魔鬼,不,或许魔鬼都未有如此可怕。
不可直视,不可倾听,不可交流,祂降临于世,带来的必然只有灾祸。
此时此刻,能够去应对这一切的人,有且仅剩拥有着神格并生存于人间的荒神。
名为中原中也的神明选择了站出来,一如他过去高洁的灵魂一般,将这个世界揽入到自己的庇护之中。
其实,他不站出来也未有任何的问题,身为神明的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个世界最高等的存在,纵然高纬度的邪神决定毁灭世界,也不会伤及此世的神明半分。
世界法则,终究还是存在的,它甚至压制了邪神,使之只能降维出现,而作为法则化身的神明又岂会真的消失?会受到波及的不过是那些二三流的小神罢了。
但是,他还是站了出来,选择了战斗。
轻轻褪下手套,他的口中念叨着解开封印的咒语,将自身所有的力量释放出来,只此一次,再无顾虑。
他已经不会再为自己留下任何的后路,更不会在战斗中特意留下缺口给予太宰治去进入,充斥着破坏与疯狂的力量将他彻底包裹,也带来了无尽的毁灭。
用尽所有的力量进行着战斗,全身心地投入到将降维的神明赶出这个世界的行动中,他已经别无选择。
是的,赶出去。
这种高维度的神明从不是可以被杀死的存在,就算中原中也是神,他也做不到弑杀高维度神明,能够去做的,只是展示出自己的力量与对方降维后的力量进行碰撞,给予对方莫要前来此世的警告,最后用实力说服对方离开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