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语德到家的时候,宁西顾正在客厅坐在桌子边用笔记本电脑办公,反正干坐着也没事干,不如挣点外快钱,他现在太缺钱了,除了暑假实习生,还接一些私活做。一见到爸爸的身影,他关上笔记本电脑。
只是半个多月没见,宁西顾看上去瘦了一圈,但面容看上去也更坚韧了。
宁语德不以为然地说:“回来了就洗洗手准备吃饭。”
宁西顾没动,笑了一下,说:“我不是回家来的,我只是回来找您谈些事情。上次情绪很不好,跟您吵了架,确实很暴躁。这次回来,想心平气和地好好跟你说。”
宁语德皱眉:“说什么?”
宁西顾说:“说我自立门户的事。”
宁语德怔忡了下,随即被气笑了:“自立门户?你自立门户吗?别人是翅膀硬了才想飞,你一个刚成年还在读书的黄毛小子你想独立出去?真是异想天开。”
“您就当我是不自量力吧。”宁西顾给自己代入乐茕茕精神,只觉得爸爸的讥讽不痛不痒,说,“我不想再做一个备用品了。”
这个小儿子从小就很听话,听话到让他觉得是不是不太聪明,以前也没有过叛逆期,中规中矩地养大,临到现在他可以告诉别人他还有一个继承人了,突然叛逆期剧烈发作,忤逆家长就算了,居然直接要离开家。
宁语德并没把他的叛逆放在心上,轻蔑地说:“行,那你自己出去混吧。自视甚高,我就看着你能混出什么样子来?真以为没了宁家这块牌子你能值几个价码?呵呵。”
宁西顾只顺着他说:“嗯。您就放着我别管就好了。”
说得差不多了。
他才问:“我听说您去找乐茕茕了……”
宁语德瞥他一眼:“那女人找你了?”
宁西顾站得笔直:“爸,您要为难的话就为难我好了,别为难她。”
“我为难谁了?”宁语德嗤笑,慢慢回过味来了,难怪他觉得宁西顾心不在焉的,敢情重点在这里,这个不孝子回家是为了心爱的女人求情,“你觉得我欺负她了?谁欺负的了她啊,那女人跟个泼妇似的……”
说到这里,宁西顾又忍不住有点想笑,还得忍住,说:“您真没为难她吧?”
宁语德用觉得自己受侮辱了的语气说:“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他老人家讥诮地说:“我要欺负她,不是正好给你们一个患难鸳鸯、情比金坚的机会?我可没傻到那份上,干这种事。你现在也就第一次谈恋爱,一时在兴头上,以前没谈过女人,才觉得自己多么深爱她。年轻人就是这样,谈一次恋爱就以为天长地久、矢志不渝。”
宁西顾忍不住还嘴:“您在跟妈妈结婚不也是初恋结婚吗?”
宁语德振振有词地反驳:“我跟你妈是青梅竹马能一样吗?”他站累了,坐下来,继续说,“我知道,这时候我越是要拆散你们,就越激起你的叛逆心,非要和她在一起。”
所以他现在打算干脆放着不管算了,等过一阵子,这个不孝子冷静下来,就会发现那个女人一点都配不上自己,自然而然就腻烦了,然后就会回家,乖乖继承家业。
左右宁西顾现在还很年轻,折腾得很,就是耽误一两年也没事。
宁西顾得了承诺,开始收拾电脑包。
宁语德看了看他,皱起眉:“这就打算走了?”
“是,我相信您说的话,您没必要骗我。这也符合您的行事风格。您最好像您说的一样不来打搅我。”宁西顾淡淡地说,“而且,这个家我是一秒都不想待下去了。”
说完。
宁西顾穿着这一身自己花钱买的廉价衣服,提着他新买的二手电脑,潇潇洒洒地走了。
宁语德后来总会回想起宁西顾离开时的背影,果断轻快,像是一只鸟飞出囚笼,要乘风而起了。
他当时以为过不了几个月这个倔强叛逆的不孝子就会吃尽苦头,乖乖回家跟他求饶道歉,没想到宁西顾这一走就是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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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过了一天。
乐茕茕就从宁西顾那里知道自己幸免于破产的好消息,在这一点上,她还是相信宁西顾的。
宁西顾巴巴地过来找她,把这件事告诉她。
乐茕茕松了一口气,却还是嘴硬地说:“别以为我会谢谢你啊,本来你就是罪魁祸首,合该你收拾残局。就一句话的事,干嘛非要特地跑来神秘兮兮地亲口告诉我啊。”
宁西顾面无表情地说:“我想多见你一面。”
乐茕茕差点没脸红,脸红这事就是比谁的脸皮厚,这个脸皮厚了,那个脸皮薄的就不得不被弄脸红了。
乐茕茕严肃警告他:“我们已经分手了啊,上次我们说好了的。”
宁西顾答:“嗯,我记得的。”
宁西顾说完,仍是若无其事的样子,起身说:“那我先走了。这是最后一回了。以后我就没借口来找你了。”
说得冷静而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