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闻别靠着墙,左手垂在身侧,银色腕表下肤色冷白,手臂与手背上的青筋因为垂着手的姿势更加明显。
他正抬眸盯着她,那眼神仿佛把一切都看透了。
谈听瑟猛然想起昨晚的梦。梦里那双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腰,五指则拽住她的脚踝……
她仓促后退一步,飞快转头用左侧脸颊对着他。原本已经不怎么疼的右脸颊再次火辣辣地疼痛起来。
分不清是昨晚春.梦里和他的亲密所带来的羞耻更多,还是被他撞见这副狼狈样的难堪更多。
“闻别?”谈敬的声音远远传过来。
陆闻别淡淡应了一声。
谈听瑟余光瞥见他起身离开,顿时愣住,怔怔地转过头。
男人挺拔高大的身形将衬衣西裤架得落拓有型,裸.露时起伏的肌肉线条都被掩盖在衣料下,多了些斯文瘦削。
他拐过墙角消失不见。
混合着乌木与朗姆酒味道的男香渐渐弥散。
谈听瑟目光微黯,难过又不甘。
还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原本不希望他发现脸上的指痕,可是当他真的一句也不问时她又觉得失落。
更何况他看上去像是特意等在这里的。
她抬手将盘着的头发散下来分在两侧挡着脸,沉默着从内置电梯上楼回房,换好练功服之后用遮瑕膏遮盖住脸上的指痕。
指腹触及红肿处时,疼得她直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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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和陆闻别碰面,第二天清晨谈听瑟装病说自己发烧了,用热水袋捂过的额头与温度计骗过了秦婶。
“先生让您今天上午先好好休息,就不用练游泳和芭蕾了。”秦婶端着粥和药走进卧室,“不过我刚才听先生说准备让陆少教您游泳,不知道今天陆少过来没有。”
“教我游泳?”谈听瑟噌地直起身。
秦婶一愣,“是呀。”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又软软地靠回去,“他同意了?”
“同意了呀,只不过似乎不是每天都能过来。陆少那样的人,估计就算是休假也挺忙的。”
“……我不想让他教我。”她扭头看向窗外。
“陆少教有什么不好,其他人他可根本不会答应呢。”不等她回答,秦婶又动作轻柔地撩开她颊边的发丝,“还好,今天已经看不出来红印了,还疼吗?”
“不疼了。”
“唉,昨天就该让我拿冰块和膏药来的,怎么能不第一时间消肿,反而遮起来瞒着别人呢。要不是我眼尖看见……”秦婶温和地絮叨。
吃完粥和药之后,她靠着床头的靠枕休息,肩颈与脊背的线条舒展挺直。跳芭蕾这么多年,又经历过严苛的仪态管教,这些已经成了习惯。
落地窗的窗帘大开着,两面墙都是全透明,日光像波浪一样蔓延进来。
谈听瑟盯着床单上的阳光交界处,脑子里蓦地出现了某个画面——雪白床单被相贴的腿压出浪花一样涌动的皱痕,规律地在平整与褶皱之间交替。
脑子里的画面还有声音……
她有点崩溃地捂住脸。
之所以装病,不仅为了在这种尴尬的心态下避开陆闻别,也是觉得那一耳光被他目睹太丢脸,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结果他竟然要教自己游泳了,这还怎么躲?
不过……今天他来了吗?第一天“上课”就白跑一趟,他会不会不耐烦?
谈听瑟越想越按捺不住,直接掀开被子下床跑到窗边,但这个位置根本看不到泳池全貌。
犹豫再三,她披着长袖的薄衬衣下了楼。问了佣人得知谈敬在开视频会议后,才忐忑不安地往泳池走。
他在?
看见躺椅上的衣物时谈听瑟脚步蓦然一顿,好一会儿才绕过了茂盛的羊蹄甲与蒲葵,继续沿着一旁灌木里的小径往深处走。
没走几步,她忽然听见了一点动静。
还没来得及反应,她一脚踏过了转角,迎面直直撞上一片湿漉漉的赤.裸胸膛,吓得她本能地往后躲。
后腰蓦地一紧,男人伸出手臂将她捞了回来,她衬衣后腰的位置顿时湿透。
谈听瑟僵硬地抬起头。
陆闻别垂眸看着她,几滴水珠在他下颌处汇成一点,直直滴进她敞开的领口里,钻入沟.壑下滑、停滞。
她哆嗦了一下,战.栗直直攀上后颈,满心都是难言的羞耻。
“你……”
他松了手,“想摔进去?”
“被你吓到我才往后退的,谁知道你在里面。”
谈听瑟强忍着装作若无其事,没去捂衬衣领口。水滴早已消失不见,但淌出的凉意仍停留在肌.肤上,还是这种尴尬的位置……
她深呼吸回过身,目光匆匆掠过他的腹.肌与人鱼线,不敢再往下看。
“不知道?那为什么进来。”
“我又不是来找你的。”她脱口而出。侧对着他下颌微抬,端着疏离傲慢的劲儿。
陆闻别好整以暇道:“那你是来干什么。”
“……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我病了,今天没办法游泳,你不用浪费时间白等了。”
他往后一捋额发,手臂肌肉线条随之舒张。转过头时若有似无的笑浮现在眉梢眼角。
“你在我面前,和在你父亲面前,是两副面孔。”
语气听起来很包容,却一针见血地戳中了她的痛处。
谈听瑟想到了昨天那个耳光,有心虚也有难堪。她不想被人看到这种事,尤其是陆闻别。
还好,关于这一点他只字未提。
她盯着晃悠悠的剔透水面,几次呼吸后才好似非常平静地转过头看他。肩颈弧度舒展而自然,只有背着的手紧攥着。
“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