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徒生最近只要看到一个模样还算周正的男人,都会问他是静静的心动男嘉宾吗?他倒不是急着给自己找后爹,他只是跟着海兰追一档婚恋节目追的过于投入了。
他一个三岁多的孩童能看得懂什么,他投入的点也就在于他记住了主持人每次问的这句话。每每到了主持人发问的这个环节,他都要大声地跟着主持人一起念出这句经典台词。
安徒生询问的对象也始终在变,跟安屿出门问安屿,跟安可出门问安可,偶尔跟安宁出门,他还会忘记小纪的存在,问安宁有没有心动男嘉宾。
有一回,他甚至指着菜市场卖鱼的大叔,问他是不是海兰的心动男嘉宾。
祝贺从拍摄地挪回来休养后,有家中父母精心照料。安屿难得放几天假,这几天就变着花样的带安徒生出去玩。
今天安屿陪安徒生看了场动画电影,安徒生也陪安屿剪了头发,是公平且愉快的一天。
两人走到楼下时,天色已经全暗。老小区的路灯总是在打瞌睡,把每个人的脸照成同一个样子。要不是安徒生冒出来这句话,安屿还没留意到这位男嘉宾是小区里的陌生面孔。
她也疑惑呢,这个小区有没有模样周正的男人,她还能不知道嘛。安徒生也压根就不在小区里给家里的女性找心动男嘉宾。
确认是裴牧远之后,安屿内心交织着不安和诡异,这种太过偶然的三人首次同框画面,在裴牧远误以为小崽子是她弟弟的情况下,还是有那么一些残忍的。
安屿把安徒生的小手一拉,往楼道里一推:“我跟心动男嘉宾单独聊会儿,你就给个机会吧。”
听到这话,安徒生果真一溜烟跑了,边跑边喊:“牵手成功将获得爱琴海地中海红海黑海索马里海盗船七日双飞旅游大奖……”
前面是节目里的赞助品牌的广告词,后面的地中海红海什么的,都是老安照着世界地图教给他的地名,而他知识点混淆,经常随便乱讲。
安屿早就习惯了安徒生这样,看着裴牧远绷着唇角想笑又极力忍住不笑的样子,倒比此时的安徒生更好笑。
有邻居搬着年货要进楼道,裴牧远趁机把安屿捞到自己站的这一边。站定后,他侧头看着安屿,问她:“你弟弟为什么这么有意思,还是说人类的幼崽都这么有意思?”
两个人胳膊挨着胳膊,一个穿修身的黑色大衣,一个穿廓形的白色羽绒服,并排背对着身后的花圃站着,像极了一对准备在雪夜打劫这栋楼的雌雄双煞。
安屿往边上挪开一步,瞥见裴牧远脚边立着一个超级大的纸箱,借着楼道里的光,她看到望远镜三个字。
“你送了我那么大一份礼,我也给你弟弟回个礼吧。”裴牧远解释道。
安屿欠裴牧远的那顿饭,替代的偿还方式,是给奥斯卡寄了一大箱狗零食。
裴牧远收到狗零食时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立马就给安屿打电话,质问她:“你这是打发谁呢?”
安屿不想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就跟他聊别的,问他这些年养育奥斯卡,是不是很不容易。
裴牧远立即冷言冷语道:“你带着只蠢狗一个人过这么多年试试?一只狗,它能严重影响一个人的社交品质,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遇到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可是她怕狗呢?又或者是,我想带妹子来家里约会,奥斯卡要跟人家妹子争宠呢?”
安屿“哦”一声:“那看来这个拖油瓶还真是耽误你的终身大事了,不如你把它给我养吧……”
“你想得美。”裴牧远找到一次挂前女友电话的机会。
……
安屿当面听裴牧远说“弟弟”这两个字,荒诞感就更加深刻。她谢绝他送给“弟弟”的礼物,说:“他还小,这东西到他手里也就是三天热忱,你拿回去自己玩儿吧。”
“我有,你又不是不知道。”裴牧远说。
“那就换个新的吧,东西旧了,换个新的多好。”
“我也不是念旧的人,我早就换了新的。”
安屿没话可说了,她伸出大拇指,给裴牧远点了个赞。
雪越下越大,“雌雄双煞”也是人,也熬不住这刺骨的寒风和冰凉的雪花。
看安屿来回跺脚,戴黑色围巾,穿白色羽绒服,裴牧远觉得她像只蠢笨的企鹅,便说:“不邀请我上楼去坐会儿?”
“不如我请你吃饭吧,外边有家烤羊排还不错。”安屿自作主张地先往外走。
裴牧远一把抓住她的围巾:“你以前就一直不让我见你家里人,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担心你太优秀,我爸妈会逼你入赘到我家做女婿。”安屿挡开裴牧远的手,眉头轻轻蹙起:“你到底吃不吃晚饭?”
“如果我偏要上去呢。”裴牧远抱着胳膊站在原地。
“那你就上去吧,今儿是小年,我们老安家老老少少十几口人都在家里坐着呢。我那九十多的太奶奶就喜欢你这样的俊小伙儿,你进门就先给我太奶奶磕一个响头吧……”
“我饿了。”裴牧远打断安屿的啰里吧嗦,扯着她的胳膊将她往小区大门的方向拽,两人都走到小区门口了,他才想起来那个遗忘在楼下的新年礼物,提醒安屿道:“你给你妹妹打个电话,让她赶紧下楼把那个望远镜拿上去。”
安屿心中叹气,怎么偏就忘了这一茬。只好一边打电话给安可,一边又问裴牧远这个望远镜的价格。
裴牧远懒得回话。他沉默地走在大雪中,一张脸也就比飞舞的冰霜暖那么一丁点。
安屿走在他后边,没打通安可的电话,又打给安宁,跟安宁交代完正事后,她才说自己不回家吃饭。那边安宁自然要多问几句,她随口搪塞过去,称裴牧远为一个老朋友。
等她挂了电话,裴牧远猛然回头看着她,两人在路灯下对视,一瞬间,周遭都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