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牧远被一个坐轮椅的病人挡住去路。没了束缚的寇老师脚步飞快,突然,高跟鞋脱离了脚掌,狠狠地摔在地上。
等裴牧远赶过去把寇老师扶起来时,她像丢了魂一样,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终于放下了一身铠甲。
她哭诉道:“凭什么他可以这么潇洒的过他想过的人生,不管别人的感受,凭什么啊。”
裴牧远握紧寇老师的肩膀,想安慰她一两句,却不知从何说起,到最后,只说了很无关痛痒的四个字——他不值得。
寇老师平息下来后,裴牧远挑了个格调很高的西餐厅请她吃饭。母子俩这顿饭吃得安安静静,应该是裴牧远印象中,寇老师第一次在跟他吃饭时话这么少。
吃完饭后,裴牧远把寇老师送回家,在小区里跟抛下工作赶来的闫蓁碰了面。
寇老师对裴牧远说:“是我叫蓁蓁来的,你安慰人的本事太差劲了,果然,嘴笨的男人就比较专一。”
裴牧远哑口无言。
寇老师恢复了一些活力,接着说道:“我现在倒是开始庆幸了,老公在外面胡搞总比儿子在外边胡搞要好,你要是除了一个安静,多搞大几个姑娘的肚子,那我得替你多收拾多少烂摊子。真不是每个姑娘都像安静这么识趣。”
今天情况特殊,裴牧远也识趣地不跟寇老师计较她的难听话。他跟闫蓁打了个照面后准备闪人,闫蓁却把他拦住,要跟他单独聊一会儿。
裴牧远为上次无端揣测闫蓁做亲子鉴定的事情道了个歉,闫蓁并不领情,不谈跟他之间的事情,只谈寇老师。
两人都为寇老师拒绝接受专业的心理治疗而发愁。闫蓁提议:“实在不行,就让她去墨尔本住一段时间吧,让她换个环境,那边有我爸妈可以陪她。她这些年除了我妈,一个知心好友都没有,我再怎么说也是小辈,要说能开解她的心,还是我妈比较拿手。”
裴牧远内心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建议,只要寇老师肯同意,他立刻可以着手给她办理签证,可现在他面临的问题是——他要不要一起去。
他正为难,闫蓁嘲讽他道:“这个时候你不该犹豫,而是应该思考,你的女朋友要是我该多好,这样你根本就不用在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纠结是陪老婆孩子比较好,还是陪自己亲妈比较好。”
裴牧远的思路被打乱,回闫蓁道:“如果我的女朋友是你,我该纠结的一定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如何在女朋友和老妈的夹缝中求生存,论嘴上功夫,你跟我们家寇老师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像我这种嘴笨的人,一个都招架不了,就更别提两个了。”
“你哪里嘴笨?你是我认识的男人中最傲慢最毒舌的。”闫蓁愤怒地踢了裴牧远一脚后,拔腿就走,她走到一半,又回头:“这方面我要是高手,那你儿子妈就是一代宗师。”
一代宗师?好有趣的比喻。安屿在这方面的能力的确已入化境,裴牧远权当闫蓁是在夸自个儿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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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搬家的前一天晚上,安徒生叮嘱海兰要帮他定个很早的闹钟。结果隔天一早,慢慢一家还没有起床,安徒生就跑去敲门。
担心小崽子幼小的心灵承受不了离别的苦楚,裴牧远也一大早就赶来看戏。
慢慢的爸爸妈妈在指挥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装车时,两个小家伙坐在楼下的花坛上交换离别礼物。
安徒生准备的礼物还真的是种子,是一袋能长出漂亮鲜花的种子,他叮嘱慢慢要把种子种在最好看的花盆里,要用很好的土,要每天浇水,要请求妈妈定期拍照发到海兰的手机上给他看。
“你说这么多,我都记不住了。”穿漂亮小裙子的慢慢拍一拍安徒生的手背,安慰他道:“没关系的,我们还可以一起上小学的。”
裴牧远听到这话,十分后悔地对一旁的安屿说:“早知道我就不急着买学区房了,我应该先搞清楚慢慢一家要搬到哪一片儿,未来决定上哪个小学,然后让安徒生真跟她去同一个小学念书。”
安屿昨夜跟这人大战两场,此刻精神涣散地打着哈欠,无心听这人天方夜谭。
裴牧远又拿手机给两个小家伙拍照留念,随后把照片发到安家的家庭群里。
安可第一个跳出来回应:“赌十块钱,安徒生起码要哭大半天。”
小纪:“最多哭一个小时得了。加十块。”
安宁:“所以最后你们谁付钱?”
安可和小纪纷纷@裴牧远。
裴牧远:“青梅竹马之情难道只值二十块钱?”
安可:“不然呢?”
小纪:“你看着给吧,上不封顶。”
很快搬家公司就装车完毕,慢慢真的要走了。这时,安徒生偷偷问安屿:“我可以哭吗?”
安屿:“当然可以。”
小崽子:“可是小纪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裴牧远:“你只是个小孩儿,想哭就哭,不用憋着。男子汉是可以流泪的,不是你告诉我男人哭吧哭吧……”
“哇——”裴牧远的话还没说完,安徒生嚎啕大哭起来。
海兰在楼上看着,在群里说:“计时开始,估计就哭个十来分钟吧,再加十块。”
安屿把提前准备好的纸巾掏出来塞到安徒生手里:“哭可以,把鼻涕擦一擦吧,慢慢在看着你呢。”
最终,安徒生哭了一刻钟,结束了这悲伤的情绪。
他哭完后对裴牧远说:“好了,明天我们可以出发了。”
这话说完,小崽子却又忧伤了起来,他大声喊:“我为什么明天早上又要早起啊?”
裴牧远立即安慰他道:“我们中午才出发。”
“去哪里啊?”小崽子又问。
裴牧远说:“带你去我跟静静第一次一起旅行的地方。”
2("风和日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