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皮紧绷,却控制不住热气上脸。
这时,门内传来沈士祯懒洋洋的应答声“谁啊?”
过了会儿,他又换成了英语询问。
傅饮冰脸皮都在发抖。
他难道要在沈士祯面前丢脸吗?
尤其是穆火火还站在这里看着。
他受不了这个。
门内很快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
似乎是门内的沈士祯没有听见应答声,准备出门察看情况了。
傅饮冰沉着脸,垂下眼皮。
他已经做好准备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里突然塞进了另外一只手。
傅饮冰手臂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穆火火。
穆火火穿着大红的羽绒服,脖颈上带着黑色皮质choker,显得她的天鹅颈更加白皙,领口隐隐露出她泛红的锁骨。
她一手牵着他,另一只手竖起一根食指在唇前,示意他禁声。
她朝他暗示性地眨了一下眼睛,纤长的睫毛振翅欲飞。
那只来自她眼中的蝴蝶一下子撞进他的心中。
傅饮冰也下意识竖起一根食指在唇前。
穆火火明朗一笑,拉着他转身就往楼下跑去。
傅饮冰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跑。
他们跑过旅馆昏暗破旧的走廊,跑下“咚咚”作响的楼梯,跑过大堂,迈过门槛,彻底投进外面金黄色的阳光中。
她拉着他在街上奔跑,街上落满金色的余晖。
她酒红色的发丝被风带起,发尾轻轻搔过他的脸颊。
他像是坠入一场迟来的美梦中。
他醉倒在金色与红色中,融化在烈火与玫瑰之间。
穆火火拉着他一路狂奔,直到拐过一个拐角才停下来。
她捂着肚子,“呼哧呼哧”喘着气。
她仰起头,脸上还带着汗水,眉毛、睫毛和眼眸都湿漉漉的。
她扬起红唇,大笑道:“抱歉,让你跟我跑了这么一路。”
傅饮冰拽着披在身上的羽绒服,轻轻啜着白气。
“没,没事。”
他努力抑制住自己不断上扬的嘴角,心脏快要炸开了。
他就这样默默看着穆火火,仿佛只要这样就能看一辈子。
穆火火低笑一声,“我现在的样子一定丑极了,都是汗。”
她抽出纸巾,擦了擦脸。
傅饮冰轻声道:“没有,很好。”
就像是清晨含着露水的玫瑰。
虽然他脑海中有一百句想要说的话,可话到嘴边,他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穆火火递给他一张纸。
傅饮冰接过,在脸上胡乱蹭了两下。
他艰难地转开视线,“你为什么要跑?”
穆火火:“唉,要被老沈知道我去酒吧,一定会跟来的。”
她笑眯眯地挤了傅饮冰一下,“咱们不带他。”
“……是这样的吗?”
他的唇抿了又抿,百般努力也抿不下它执着上翘的弧度。
“嗯?”穆火火打量他,“你一个人暗戳戳地在笑什么呢?”
“咳,没什么!”
傅饮冰飞快回答,抬了抬眼镜作为掩饰。
穆火火拉着他披在身上的羽绒服道:“你把衣服穿好,咱们再去,你跑了一身汗,还没穿好衣服,小心感冒。”
傅饮冰低头看了一眼身上原本属于她的衣服,艰难地伸出胳膊,套进袖子里。
衣服上原本的气息尽数包裹着他。
他将拉锁一点点拉上,直到抵在下巴处。
穆火火捂着嘴,双肩微微发抖,笑个不停。
傅饮冰眼镜滑下一截,他从眼镜上方茫然地看着她。
“怎么了?我身上有不对的地方吗?”
他的眼眸在金色的光线下酿成琥珀光。
穆火火:“不不不,是我的问题。”
她伸出手,羽绒服的袖口露出几根白嫩嫩的手指。
他垂眸盯着她指尖。
她的指甲上都倒映着光。
穆火火大拇指和食指一捏,捏住他拉到最上面的拉锁,慢慢将其拉下来。
“兹拉——兹拉——”
她拉的缓慢,双眸又一眨不眨盯着他。
傅饮冰陡然生出一种被她扒开皮囊的错觉。
他的心脏一下又一下,有力又迅速地敲击着他的肋骨。
穆火火盯着他的下巴,莞尔一笑。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
她朝他的脸伸出手。
这次,傅饮冰没有再后退。
他只是垂着眼睫,任由她。
穆火火捏住他的下巴。
傅饮冰额角青筋凸起。
她又在戏弄他!
傅饮冰抿住唇,神色冷淡下来。
穆火火莫名其妙地眨眼。
她大拇指在他的下巴上轻轻蹭了蹭。
她笑道:“对不住,我忘了这件衣服沾上了我的口红,你刚刚领子提的太高,口红不小心沾到你的下巴上了。”
傅饮冰迟疑地拉开领子,看到了黑色衣领上一个鲜艳夺目的口红印。
那枚口红印似乎摆脱了衣领,飞到了他的脸上,如同烙铁一般烫的他脸颊又红又热又肿。
傅饮冰盯着衣领的口红发呆,仿佛看到了自己衣柜深处,被自己用真空密封袋珍藏起来的衬衫,那个衬衫上也有一个口红印。
他的下巴被人施加外力,微微抬起。
傅饮冰一边顺从着穆火火的动作,一边从睫毛下偷看她。
她的手指从他的下颌滑到他的脖颈,在他的喉结上一触即离。
喉结收缩,滑动。
穆火火松开手,饶有兴致道:“看你的样子……是想起前女友了吗?”
傅饮冰眼尾发红,狠狠地盯着她。
她是故意的吧!
穆火火收回手,抱着胳膊,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真是让我嫉妒啊,跟我在一起还会想到别人?”
傅饮冰狼狈不堪地转开头。
他顿了好久,才勉强挤出一句,“不要玩了。”
穆火火耸耸肩,“好好好,饮冰,咱们走吧,我知道这里有一家酒吧,氛围很好。”
她拽着傅饮冰的胳膊往前走。
傅饮冰自厌地跟着她的脚步前行。
路过街边店铺的玻璃门,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在上面的倒影,又嫌弃地扭过头。
……
这家由三个英文字符组成的酒吧,灯光暧昧,将酒馆内漂浮的烟气熏染成诱惑的淡紫色。
穆火火和傅饮冰两人坐在酒吧的角落里,点了两杯当地有名的比格尔啤酒。
穆火火朝前台借了一个打火机,懒洋洋地歪倒在卡座里。
她脱下羽绒服,露出里面的黑色衬衫,衬衫前两个扣子都没有系上,露出大片细腻醉人的肌肤。
她衬衫宽大又轻盈,在朦胧的灯光下有会反射出点点银光,如同把黑夜和星光一同穿在身上。
宽大过长的衬衫下是包裹着黑裤的修长双腿。
她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两腿纠缠一起,顺着卡座一边垂下,无骨的模样像是一条蛇。
她游刃有余地融化在这片朦胧暧昧的氛围里,仿佛这里才是她的主场。
她抬起手,手心里攥着一枚银色的防风打火机。
她手腕一抖,伴随着清脆“叮”的一声,打火机的银色帽被她扬开。
大拇指按动。
“咔”的一声,打火机冒出了淡蓝色的火焰。
防风打火机口淡蓝色的火焰在这个昏暗的环境中竟透出一股诡异的幽魅。
穆火火叼着烟,低下头,将烟头探到蓝色的火苗上。
幽蓝色的火焰缠绕上白色的烟身,红唇微启,轻轻啜了一口,被灯光渲染成淡紫的烟气慢慢弥散开,如同一场冷艳迷人的梦。
“叮!”
打火机合拢,酒红色的头发被素白的手指撩起,懒洋洋地搭在肩头,又顺着肩头滑下,拂过桃花枝一般的骨和雪一样的肤。
她夹着烟,凤眼迷离,靠在卡座上。
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神色隐在烟气中忽近忽远,一星橘红色的光在她指尖默默燃烧。
酒吧的小舞台上,吉他手坐在高脚凳声,用低沉的烟嗓唱着一段关于远去姑娘的民谣。
灯光迷离,烟气叆叇。
傅饮冰如同坠入长长的时空隧道,在漫长的光阴中找不到了自己的来时的路和该去往的方向。
他仿佛无意拨动了时间,将其倒退回十年前。
十年前,也是一间酒馆。
她就在这里,扬着一张干净漂亮的脸,朝他眨眨眼睛,对他轻声道:“要不要跟我玩一场游戏?”
傅饮冰初入这种场合,十足无措,脸红耳热。
他却又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局促,只能强撑着一口气,带着酒醉后的胆怯与勇敢,急促问她:“什么游戏?”
穆火火笑容暧昧,“我给你倒一杯酒,你给我倒一杯酒,我们必须要喝掉对方倒的酒,谁没喝,就算谁输掉了,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傅饮冰轻率地答应了下来。
她对着他揽过自己的长发,解开领口的扣子。
她将酒液倒进自己凹陷的锁骨上。
琥珀色的酒液暧昧成桃花色。
她盯着他,挑衅扬眉,美到咄咄逼人。
“你,敢吗?”